当然止弥夜殿下也并非真的孤身一人跑出来,他的贴身侍卫穆靖自然是没有特殊情况便寸步不离的,只是他习惯隐匿,所以对王室并不是很了解的人大都不知道“贴身侍卫”这样的专属职位。于是主仆二人,便这般按捺着冲动,有明确目标而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走,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时而在这条街上走着,下一刻又出现在另一条道上,左右张望的白皙小脸是天真而迷茫的神情。
好在人们大多并不会注意到这么个举止打扮有些古怪的孩子,他们都有自己要专注忙活的事情或是急着要赶往的地方,即使这一秒眼见他站在那里,而下一瞬人影不见,也多半会以太过劳累而出现幻觉看花了眼为理由。这里并没有人关注他。
止弥夜就这样一直走着,清灵的眸子也渐渐被疲惫与失落所染,变得暗淡。他沿着上次发生爆炸事故而遭殃的酒店为中心,走过了数十条街,但是并没有线索。酒店的废墟被封锁线包围,路过的行人也没什么兴趣去看。
他放慢了步子,腿也实在酸痛劳累,腹中也有些空了,他想起一直悉心照料他起居饮食的南朔真,虽然是个算不上可爱的大叔(实际才三十出头),但的确对他的事很上心。这次偷溜出来行动,想必南朔真那边已经大乱,而南朔真不知是否会派人出来找他。他可不能被他们找到,他并不打算玩捉迷藏。他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才行,但现在他想要休息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想罢,止弥夜站住了,又垂眸随意望了望,想这斗篷应当耐脏,便干脆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蛋糕,不太文雅地吃起来。呀呀,南朔真总是在他的点心盘里添满食物,他倒也不是什么太过贪念食物的人。看这片街道这样冷清,应该也没有人会留意他这般不成体统的用餐模样吧,到底身为王子之尊,还是要注意些仪表的。
不一会儿解决完蛋糕,恢复点力气了,止弥夜决定重整旗鼓,继续任务,却不料因为较长时间的停留,已经让人盯上了他。才刚一站起,便有两个精瘦的男人靠过来搭讪:“小弟弟,你一个人吗?”
止弥夜自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迷惑着,只是看两人面目,已经察觉来意不善,于是眸光闪烁一下,眼角余光向四周观察,思索着如何文雅地摆脱,口中喝问道:“你们是谁?”
想来是气势不足,男人仍是想要套近乎,更进一步靠近,手就要抓住他的肩膀:“这年头外面还是乱得很,你家大人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呢?你长得很好看呀,可是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来,跟叔叔走吧,你一定是和大人走散了,叔叔带你去找家人。”
这样的说法能骗到什么人呀?止弥夜心底轻笑,闻言已经猜出他们的意图。看着那只粗糙的大手,下意识后退几步,他堂堂王子之尊,居然沦落到会被凡人大胆侮辱吗?他正要愤怒起来,转瞬又想到此处乃是人界,不可任性而为,便按下心头种种思绪,神术一念而离去。
习得神术者,首要练习的就是自保而攻击性的最容易的风刃,以及远离不安之地的瞬移。遇事之时,此二者往往最有益,所以即使止弥夜从小神术受阻天分不佳,此二者也能运用得熟练之至。虽然难消气愤,但为了避免事端,还是只好如此,任务要紧。之时忽然悟了人界不比天界,为利益可一切不顾手段,他再谨慎些便是。
于是便更加忧心在这些人心险恶地方长大的姑姑。殊不知,何处不如此呢?殿下长处于深宫之中,见到的世界还是太狭窄了。
见面前就要到手的俊秀男孩忽然凭空消失,慌忙四顾却见身影已在百米开外,不由气结又心惊,暗恨未能早些下手,却也还是不甘而隐去了。人界隐藏的各方力量从不单纯,只怕这位来自天界王室几乎称得上不谙世事的小王子已被察觉,隐于阴影下的势力将伺机而动。
转眼已是几日过去,就算南朔真以“殿下还没在外面玩够”为安慰自己和属下,自己越发不安的同时,属下随从们也都纷纷嚷着要去找回王子。三天了呀,殿下都没有回来,在外面不知吃住如何,即使身上带着一定量的货币,哪怕是一个同龄的人类也难以做到照顾好自己吧,殿下又怎么能受得了?就算再畏惧殿下生气,南朔真还是顶不住压力与心慌,决心下令去找回王子时,一名随从惊喜禀报:殿下回来了!
一时间,心头大石落下,轻松了不少,又连忙冲出去迎接他们的王子殿下,眼见之时却又辛酸自责不已。
长时间的奔走自是让止弥夜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一双清亮墨眸由能直望入人心而变得黯淡发红,还未待走近,小小的殿下已经支撑不住,身子软倒。南朔真一把接入怀中,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他一个男人何曾这么揪心过,哽咽着呼唤王子。
好在殿下还有些气力有些清醒意识,轻轻扯开唇角安慰朔真大人,口中断续之言已有由衷悔意:“让朔真大人担心了,真对不起。果然是我太天真,很努力地找了又找,眼睛都发疼了,可我还不想放弃。我也想为父王尽一份力,可是无论再怎么做,还是帮不上忙,实在抱歉。我,不想要敷衍啊……”
南朔真眼眶中已有泪花,也不顾他人眼光了,一年的相处,他已经大致了解这孩子,更是不自觉地真心呵护他,现在听到此言,如何不心酸:“没事的殿下,您平安回来就好。您在外面,该吃了多少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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