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我的声音了么?
扎着头在水泥地上嗡嗡乱转几圈,直到有人叩响房门,孟怀桐的声音从门缝里透过来,“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老陆他们就过来了。”
徐若橙骤然清醒。
她应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拉高毯子盖住自己。忍不住想象了许多重逢的画面,最后在期待与不安中恍惚睡去。
天光大亮,老陆的越野车已停在谭家门前。一个挺拔的身影披着朝阳向她走近。
她忐忑迎上前,犹疑地唤他名字,“梁烬。”
男人侧头看清楚是她,嘴角轻扬,大步走上前,拍拍她的头,“橙橙,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装满委屈的心一下子被他温柔的动作抚慰,她噙着泪扑进他怀里,开始哭诉她的想念。
男人停下轻抚她背部的动作,手臂突然变得僵硬。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却见他脸上阴云密布,一把推开她,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会好受吗?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男人留下决绝的控诉,转身要走。她的泪水决了堤,顾不上擦干朦胧泪眼,追上前从身后抱住他,哭着求他不要走。
女孩的身体蜷在一起,泪水打湿了枕头,口中无意识喃喃念着,“不要走......不要走……”
有人急促拍着门,有道嘹亮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徐若橙悠悠醒转,看见灰白的墙壁,一时醒不过神。脸颊隐隐发痒,抬手一摸竟然满脸是泪。
门外孟怀桐还在坚持不懈喊她起床,她含着浓重的鼻音应了声,缓缓神才坐起来。
原来是场梦。梦境很熟悉,分开的四年里,无数个午夜,她总在梦回深处与他相遇。
她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
老陆电话里说七点前到,滇市的阳光太毒辣,趁着清晨好赶路,早到早开工。徐若橙坐在院中榕树下,一次次跑到门口眺望,时针快要指向十二,摄制组一行依然杳无踪迹。
看她焦急的样子,孟怀桐只觉好笑,“南溪村四面环山,我俩生生徒步走进来,老陆的大吉普再牛,也不能飞过来。你呀,安安心心等着吧。”
他的话仿佛一阵风飘过耳边,徐若橙依然像蚂蚁转来转去,孟怀桐咦了一声,“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脚步停下,徐若橙逼自己粘在板凳上。
孟怀桐无聊,碰碰她的胳膊,“你的手机借来一用。”
徐若橙知道他是重度手机摄影爱好者,喜欢研究不同手机的成像效果,自己手机与他的品牌不同,于是没有多问,直接掏出手机递给他。
孟怀桐选好背景和构图,用自己手机拍完又用徐若橙的手机拍了几张,然后研究起成片。拇指划过相册,他没有记清楚拍了几张,一不小心划过了,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是从微博下载的,右下角还有水印,孟怀桐定睛一看,来自《原创之王》。纯白的背景,男人半坐于高脚凳,身高腿长。
利落的寸头,浓黑的眉眼,没有多余的表情。黑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下方,手臂拥有连孟怀桐这样常年保持健身的人也羡慕的紧实肌肉。一把棕色的吉他靠在他身侧,整个人清俊而疏离。
孟怀桐坏笑着回到徐若橙身侧,朝她摇摇手机,“你还追星啊?”
徐若橙不明所以,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后,白皙的脸蛋迅速染红,伸手就要夺回。
孟怀桐不逗她,主动把手机递回,一屁股坐下,“女人啊女人,还是看脸的生物。”
她撇撇嘴,“说得好像你们男人专爱心灵美一样。”
孟怀桐双手枕在脑后,不理会她的揶揄,“原来你是梁烬的粉丝。”他转头,双眼发亮,“这不就是你的机会?偶像参加自家节目,签名合影岂不唾手可得?我跟你说,你必须得感谢我,我向老板提过一嘴梁烬不错,老板极有可能是采纳了我的建议。”
徐若橙不以为然,“你别吹牛,实话跟你讲,我想要他的签名和照片,还真是小事一桩。”
心里又默默加一句,如果是四年前,□□都不在话下。
孟怀桐哈哈大笑,“你们追星的人是不是都特会做梦?”
“我认识他。”
笑声停了,孟怀桐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笑声。
徐若橙索性打开搜索引擎,“不信你看。”
她在搜索栏输入梁烬的名字,前几页都是他参加《原创之王》的内容,孟怀桐看她认真的表情,半信半疑凑过来。
徐若橙翻了好久,终于又翻到一则国外偶遇梁烬的新闻。孟怀桐已失去耐心,嘟嘟囔囔默念我信了你滴邪。
她不肯罢休,向后跳了二十页,已经是无关的新闻了。她掩住失落,原来她和他早已被掩埋进时光长河。
每天都有大事发生,像潮水一浪盖过一浪,不知道在他心里,是不是留下了曾经的印记。
孟怀桐还在一旁啧啧轻叹,“姑娘,你已经二十五,不是十五岁,分清现实与梦境好不好。”
徐若橙张口想要分辩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那个悸动的夏天,只是一场意犹未尽的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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