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方小镜一身青年男子装扮,见过了领队大叔,告别了娘亲,踏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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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风光,除了冰雪皑皑,便是寒风凛凛,与江南水乡的景致截然不同。方小镜这些年见过的雪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看得多。不过她心境开阔,既已离家,就做好了面对路途艰险的准备。好在一路安稳,并无大事。
这天中午,日头高悬,冬日难得的好天气,以至于方小镜觉得有些诡异。商队在驿站停下来休息。
这个驿站不算大,此时却有几匹马拴在路边,棚子下有几个头戴斗笠的壮汉在喝茶。从背后看他们,身形甚是魁梧,尤其是坐在东边上首那位,虽然不动声色,却隐隐透出压迫。
领队大叔要了几碗茶,顺便向小二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小二一边添茶一边小声告诉他们,
“再向北走就是凉州,过了凉州便是北华国境了,凉州守城的军爷太软弱,我们做点小本营生的买卖也不容易,利小不说,还要提防北华国的土匪时不时打劫一番,轻则家财被洗劫一空,重则小命不保喽......”
方小镜正喝着茶水,抬首举杯时看到坐在上首位置的壮汉正在抬起的胳膊微微顿了下,轻抿一口随即微微摇头放下茶盏。
听到这个地方混乱之极,方小镜的心莫名有些慌乱。扶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像是看出她害怕一般,领队大叔哈哈大笑,扬声道,
“我们做采买的,边境几乎走遍,最南边见过下蛊的毒妇,最西边走到大漠边缘,最东边买过虾蟹,就剩这北境待老汉来闯一闯啦!小后生莫害怕,就算遇到土匪,老汉也定会护你周全。”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目光集中到方小镜身上。方小镜一时激昂,也朗声回答,
“晚辈虽未曾出过远门,但也听说书人讲过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承蒙各位伯叔父一路照料,晚辈愿与各位共同进退。“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大笑从角落传来。
正是那桌壮汉之中的一位,他没有动身,眼光却向方小镜这边瞟过来,右手放在唇边似是刻意压低声音,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传到方小镜耳边,
“小小弱女子,哪里来得如此气概?只凭穿着一身男子衣裳?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句话怕是还没听过吧!“
说完,他竟觉得遇到乐事一般,仰天大笑起来。
上首位置的男子好似也在轻笑,却也警告的看了方才说话的男子一眼,那人立刻止住大笑,不过从他抖动的肩膀可以看出来他压抑的很辛苦。
方小镜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么放肆调侃过,顿时俏脸羞的通红。
那男子说得不无道理,她在离家之前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荒冷边关,遇上劫匪,刚才的激情昂扬并没有什么帮助。
还好领队大叔解救了她的窘境,“小小弱女子有这样的情义也称得上有胆有识了!”
又喝了半盏茶的工夫,小二又来一句,
“劝各位歇完早上路吧,看这日光,必有一场风沙。”
于是稍作休整后,领队大叔便大声吆喝商队集合上路。此时日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散着有气无力的光,回首遥望他们踏过的官道,已是漫天昏黄。商队必须在风沙到来之前赶到百里之外的凉州城,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马儿行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驿道上,离家已半月有余,一路风尘仆仆让方小镜感觉身体沉重许多,若是赶路急,出了汗,更是腻的全身发痒。她只盼望能顺利到达凉州城,痛快的洗个澡。
方小镜心中正在暗暗盘算若是到了目的地,自己可有去处。领队大叔说过在当地认识一个望族的老爷,可以推荐她进府上做婢女。这样是最好,不仅不用担心吃饭和睡觉的问题,每月还有工钱可以拿。
正在思索中,马儿突然止住步伐,惊惶嘶叫起来,紧接着,隐隐听到领队大叔的呼喊,“全都趴下!”声音很快被风沙吞没,马匹四处逃窜,人声嘈杂,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摔落在地,不断有货物从车上滚落下来,一时间哀嚎连天,人仰马翻。
方小镜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她紧紧的抓住缰绳,不知受惊的马要带她奔向何处。是被掩埋在漫漫黄沙里,还是返回柳暗花明的故乡。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巨大的风沙咆哮而来,裹狭着粗砺的石子把她从马背上掀翻,倒在了漫天的飞沙里。
☆、多情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方小镜慢慢醒转过来,她既没有葬身在风沙中,也没有回到娘亲膝下。而是身处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里,简单到除了床只有一个双层柜子,下边放着衣服,上边放着书。墙上挂着一张弓。
方小镜慢慢起身,缓缓挪到柜子旁,衣服是男人穿的,只有两三件,却干净整洁的叠放在一起。她又翻了翻书籍,《兵略纪要》、《行军之法》,大多是兵法韬略。显而易见,这是间男子的居室,而他,利落果敢。
外间堂屋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穿水绿色衣裳的姑娘正端了一盆水走进来,见方小镜醒了,笑着招呼她,
“原来你已经醒了,赵大哥出门前让我来看看你,我就顺便给你端盆水过来,你不知道赵大哥带你回来的时候,你脸上衣服上都是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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