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且及放下酒杯,状似无意道:“小蒋公子莫是要说些什么?”
左丞相第一次开口,竟是询问一个小辈。此言一出,除了叶宏殊之外,席上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一处。
蒋杰正心知方才太过冲动,心中暗恼,却也学不上那些场面话。他梗着脖子愣了半晌,倒是叶宏殊替他打了圆场。老丞相咳嗽了几声道:“难得个喜庆,杜丞相别为个小辈而坏了氛围。”
听他如此说,杜且及竟是笑了,道:“难道在叶丞相心中,杜某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这句话是些有□□味儿,临旁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去接这个话茬。蒋杰正深吸了一口气,举杯起身,朝着杜思齐道:“方才是我失礼了,还望杜兄不要怪罪。”说罢他又朝叶宏殊的方向做了一礼:“晚辈身体不适,只得先行退宴。还望叶丞相同意。”
杜思齐闻言点了点,算是接受了这歉意。叶宏殊听了,颇有理解的笑道:“少年性子浮,倒也无碍。惘之,领着蒋公子四处走走吧。不知杜家公子可愿一起?”
杜思齐摆手道:“不必了,难得遇上个听前辈教诲的机会,自是不愿错过。”
这话一出,又得了一番称赞。叶宏殊虽也跟着众人笑笑,却是看不出喜怒。叶夫人忙朝叶惘之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想拉着蒋杰正往宴席外走,却被蒋杰正给按住了手。叶惘之扬起眉,收回了手。
蒋杰正压着性子道:“不必劳烦叶兄了。”
说罢,不等桌上人开口,便离开了宴席。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声音中有指点自己没有礼貌的,还有劝慰着叶宏殊莫要与小辈计较的。
蒋杰正忍不住冷哼一声,便快步向前走去。
直到听不见席上的声音,蒋杰正才长舒一口气。他是自由惯了,从小就不兴这些场面话。师父从前更是让他放任着性子,活的洒脱了好,如今听着那些明里暗里的奉承话,脑袋是突突的慌。
蒋杰正看不惯杜思齐的作为,且不说宛莲那番事,就凭他方才在席上的那句话,就入不了蒋杰正的眼。相比之下,他倒是宁愿同叶惘之这种人相处,虽没少坑过自己,但仍是少了那些弯弯绕绕。
蒋杰正在外面绕了好些圈,想等着叶惘之出来与他告别。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个人影,便寻思着到再到厅堂那边看一看。结果刚绕过长廊,就看见一个贴着墙根偷偷往里瞧的身影。
☆、临行
除夕的夜风都透着凉,那身影却只是一件素袄着身,看着很是单薄。
蒋杰正悄着步子走到那人身后,顺着视线就看到了正在含笑饮酒的杜思齐。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他忍不住开口道:“你那东西送给他了?”
宛莲本来就是借着换菜的理由出来的。她一路上都压着性子,强迫自己不往主堂的方向走,却还是耐不住心里的渴望,偷摸着跑来这。
这路上又是懊恼,又是期待。懊恼的是自己不争气,被人嫌弃至此却仍是期待着能见上那人一面。
她没想到会遇上蒋杰正,被他冷不丁的一出声是真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见的就是蒋杰正板着的一张脸。
宛莲有些吃惊的看着身后人,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蒋杰正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没好气的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
蒋杰正本以为宛莲会冲自己几句,却没想到她竟只是小声说了句抱歉,便又将视线移到那人身上去了。蒋杰正讨了个没趣,也没心思逗她了,站在宛莲身后不出声。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呆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许是酒席散了,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宛莲如从梦中惊醒般的回过神来,她转身想悄悄离去,却撞上了身后的插着手的蒋杰正。本以为这人早就走了,却没想到还留在这儿。宛莲不解开口问道:“蒋公子?”
这丫头前些日子见面,还跳着脚称自己黑煤球儿,今日这般礼貌却总是有说不上来的古怪。蒋杰正拧起眉头,他看了看宛莲又瞄向不远处的杜思齐,故作挑衅意味的开了口:“土丫头,上次送你的披肩喜不喜欢?”
果真见宛莲皱起了眉,蒋杰正心中一喜,等着宛莲开口接自己话茬。谁知后者是要将那知书达理的模样给扮的彻底,缓缓开口道:“多谢蒋公子。小女子他日必当回谢。”
蒋杰正看着她别扭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宛莲忍不住红了眼,嘴角一撇却仍是道:“小女子还有事,照顾不周。还请蒋公子见谅。”说罢,也不顾愣在原地的蒋公子,转身就离开了。
蒋杰正也不知晓她这是什么受了什么刺激,正巧这时叶惘之顺着走廊过来,看见了蒋杰正便递了个无奈的眼神。后者随意的怂了怂肩,歪头表示并不在意桌上人说了些什么。叶惘之见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是笑了笑。
散席后那些官场上的达官贵人都由叶宏殊领着往正门的方向去,路上免不了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客气话。蒋杰正最受不了这些,便让叶惘之送他去偏门。出了门,蒋杰正才深呼了一口气,垂着眼说了句:“可算是出来了,在里面可把我闷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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