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惘之带着自豪的弯唇笑了,冲着身边人玩笑道:“今日让大人见笑了。要不您先去一旁喝口水歇歇?”
巡察使被这呐喊声给震昏了头,一时间摸不着南北。他看了看叶惘之又看了看台下气势昂扬的士兵们,刚想顺着台阶下了,却见身边人仍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这笑不及心,眸子中还是清冷一片。
巡察使好歹也是在朝堂中蹚过水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意思,也就也不好真厚着脸去阴凉处歇息。只好掩唇轻咳了几声,嘴上摆着场面话来强撑面子,一边还在用衣袖拭着汗道:“不必不必。同甘共苦,得同甘共苦。”
后来顾暮还问起过这事,不解为何多绕个弯子。
叶惘之笑笑不言语,还是蒋杰正给解释了。说朝廷有些官员不晓得行军训练的辛苦,便会一昧的克扣粮草和军需。更有甚者还会买通巡察使,指责他们训兵宽松,有假报军饷的嫌疑。
也没什么原因,只为能有多点肥水可流进自己的口袋。
“就得让他们自己尝尝辛苦,免得落笔的时候没个轻重。”蒋杰正放下筷子,整个人靠在椅子背上:“不过陛下最近抓得紧,还敢走这条金路的也是个汉子。”
饭还是在尚佳轩吃的,蒋杰正问往来的小二多要了几份花生米。大抵是生意不好,加上难得遇上个客人。
以前当做免费小菜的醉花生,现在也得是十文一碟。
从生死场上走下来的,大都不在乎这些钱财,活着一日便是享受一日。
蒋杰正便是如此,他一边吃一边笑着说今日的小菜不错,只是酒比如之前的够味。叶惘之和顾暮都是不喝酒,那人不再他只能对着一边的空位吐槽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陌路
同桌人听着他说,也没接过这个话茬,难得相聚的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只留着筷子碰在瓷碟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顾暮夹着菜的手一抖,菜一下掉到桌上。她感到有些可惜,又觉着桌上落着东西不大好看,便用筷子将桌上的菜叶给小心拨打碟子底下,用碟边给掩饰好了。叶惘之看在眼底,伸手替她重新夹了放进碗中。
这二人都无心外面的动静。蒋杰正本就好热闹,几盏酒过后更是耐不住性子,嘴里嚷嚷着就朝窗外看去。可是外面情况太乱,他看了好一会,也没整出个明白,便扬手招来小二询问。
小二出门一观望,回来时满脸的兴奋。一只手在围裙上擦着,一只手指向门外,说是杜家的二少爷回来,街上好些人去看,可热闹了。
顾暮低着头,闷声问了句:“哪个杜家?”
小二像是稀罕她竟会如此问,努着拇指得意洋洋地卖弄起来:“还能是哪个杜家,京城不就只有杜丞相一个杜家?”
那人说这话时是表面透着得意,又暗藏了些许不屑,就像是嘲讽顾暮没有多大见识竟连个杜家都不知道。蒋杰正向来受不了这种装腔作势的调调,知道一个达官显贵就跟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似的。
他一瘪嘴,便是抢在叶惘之开口前出声道:“杜家不杜家我不知道,但你们家拿次酒充好酒,是什么个意思?”
小二下意识就想反驳几句,但看见出声的那位一脸的不耐,翘着脚黑着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忙将绕到口边的官面话给收回,连连鞠躬道歉,说可能是上酒的时候不注意,才出了这难得的误差。
蒋杰正也没心思听那人解释,冲着他直挥手。
等小二扯着笑,点头离开,蒋杰正才小声嘟囔的句:“就他杜家闲事多,什么人啊都是...”而后又转向埋头吃饭的顾暮:“姑娘,你别将他的话放心上。”
后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忙抬头耸耸肩笑着说自己没事。叶惘之在桌子下踢了那人一脚,说道:“把你腿放下,坐没个坐样。”
杜家的二少爷其实于顾暮而言,应是没什么关系,他不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姐夫,也不是顾家家主喜爱的女婿,他们二人现在就该是个陌生人。可她仍是觉着心里堵得慌,筷子在碗中拨了几番,也没调动起吃饭的心思。
便也就随了心,轻抿住嘴唇,与叶惘之小声道了句:“我出去看看。”
身边人没说话,只是拉住她的手,向下拽了拽。
顾暮回过身,对着叶惘之眸间的关切,笑着说了声没事。深吸了口气,向外走去。出来饭馆的门,她隔着人群一眼就望见了自己曾经称他为姐夫的那个人。
杜思志坐在马上,一只手牵这缰绳,另一只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明明曾是朝夕相处过的人,竟然也会陌生的可怕。那人眼底满是冷漠,像是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冷着脸,没朝旁边的人望一眼,就这么往杜府的方向去。
顾暮不知道姐姐是怎么会在这样一双眸子中,看出半点柔情似水来的。与她而言,那只是双蒙着尘埃的眼睛,怎么也望不见尽头。
叶惘之他们不知道何时走到顾暮身边,蒋杰正环抱着手嗤鼻道:“还真是生得少年才俊,一个两个都这么招人喜欢。”
本来还陷在情绪中的顾暮被这突然起来的酸给逗笑了,她瞥了眼蒋杰正,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蒋公子自己也不是个少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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