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我眼中的失落,温和地说:“这里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
我点点头,心下一丝难过,垂下眼睑,不敢和他眼神对视,怕他看出我的不舍。
他叮嘱我:“有事打我电话,或者微信也可以。”
我强撑出一个笑容:“嗯。”
他又说:“我给你带来几本书,放在你屋子里,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他:“记得按时换药,腿不要用力。”
我鼻尖一阵酸涩,抬头看着他,觉得离别是多么苦恼的一件事。
林渊对我笑笑,眼神柔和,叹息一声,“你真孩子气。”
我知道他是说我哭鼻子的事,我吸吸鼻,故意说:“啰嗦的林道长,你赶紧走吧,我耳朵都快受不了。”
他走了,我看见他的车子消失在蜿蜒的道路上,若有所思,心情变得几分惆怅。
蒋家人在我身边,一起目送林渊远去。
这一家人对我倒是很热情,也照顾得很好。反而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晚饭后,我正躺在床上,看着书。这是林渊留在这里,给我解闷的几本书。大都是抒情的散文,还有一本关于道家的书。
蒋太太笑吟吟地叩门进来,“小许,还没睡?”
“蒋太太。”我忙把书放到一边,坐直了身体。
待蒋太太过来,我才看清楚她手里端着一碗汤,估计是夜宵。因为闻到了当归的味道,浓浓的中药味中透着扑鼻的肉香。
“羊肉当归汤最是滋补,每天吃一次,有助于你的伤。”
蒋太太很细心,也很和蔼。
我忙说:“这怎么好意思,我.....”
“你别跟我客气了,小许,如果不是你,我和林渊也不会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蒋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点点星光闪闪,想是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再也无法控制。
我忙递给她纸巾,安慰地说:“其实,林道长心中有这个家的。”
我的意思是让她不必太伤感,总有一天林渊和她的关系会破冰,恢复正常的母子关系。
蒋太太擦拭了眼泪,握着我的手,哽咽了:“林渊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能这样客气相对,已经是足够修养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还是忍不住问:“我能冒昧地问一件事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送林渊去道观的事吗?”
我点点头,不仅是好奇,更是想让林渊解开心结。
蒋太太仿佛在回忆,思绪拉长,我看到她眼底的神色悠地变得惆怅。
“是我对不起他,他如果恨我,我也不怪他。可他从未恨过我,只是对我态度淡淡的,我的心里更加难受。”
“林渊六岁那年,我和他爸爸离的婚。我的性格强硬,眼里揉不得沙,那场婚姻很不愉快地收场。说到底,也是钱惹的祸。林渊小时候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地生病,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就变得更加艰难。”
“我争取了林渊的抚养权,可日子过得更艰难。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有了清远。经过几番挣扎,我最终决定留下清远。”
她叹息一声,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继续沉入回忆里:“林渊在那时又病了,并且很严重,医生也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甘心,我倾尽全力,包括,把这个院子也卖了出去。”
“我想尽所有的办法,土方子,请活神仙,就连算命先生也摇头。他说,林渊跟我的母子缘浅,他不属于这里,终究会离开我。”
“那段日子,我想过就这么死了也好。可转念想到林渊和清远,我不忍心。我心里苦,所以,我去青云观求菩萨,给我指一条明路。”
“我在那里遇到了杨道长,青云观的当家师傅。我乞求神明能保我林渊一命。”
“最终杨道长可怜我,告诉我,可以试试让林渊来观里生活,感受香火熏香,修心修身。可能林渊和道家有缘,我从青云观回去后,他的病竟渐渐好起来了。”
蒋太太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后来就是我知道的,林渊被送入了道观,至此在青云观生活了十几年。
蒋太太的心中一直觉得愧对林渊,小小年龄的他离开家人,过着清修的日子。
而蒋太太也是能干的女人,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不怕苦不怕累,硬是从一个家庭妇女,变成了什么都能做的能人。
最终,她靠着一步一个脚印,成了今天的女商人。蓉城很多商场超市都有她旗下生产的水果和蔬菜。
其实,我很佩服蒋太太。
她似乎说出了心里话,舒服了很多,她挤出笑来,深呼吸了一口气。
“小许,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和林渊有说有笑在一起,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帮我把儿子找回来。”
我原本在喝汤,一口给呛了下去,剧烈的咳嗽起来。
蒋太太忙拿纸巾给我,她带着歉意说:“你别着急,慢慢喝。”
她这话,我真的不明白,似乎我的出现对于林渊来说,是个特别的转机。而蒋太太远比我想象的更看中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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