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套在车前的不是马,而是一头驴。
沈青气得要死。没想到赵家庄少主子的命会这么贱!
她想象中的马车,是乔先生车队里最大的马车,左右两排座椅,中间还可以放张桌子的那种。
可是眼前的这辆车,只在车厢后面有一排座位,空间也比她想象小了很多。她人小倒没什么,钟瑄可怎么睡呢?
还有那头该死的驴!一头驴的价格大约只有一匹马的四分之一。这就等于说,昨天沈青的劳动报酬直接被打了个二点五折!
沈青气得跳脚,钟瑄却很高兴。
在他看来,救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平白得一辆马车,总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一辆便宜的驴车,他却可以心安理得。
钟瑄掀开座位,将大件的被褥和换洗衣服塞进空箱里,又在座位上铺上软软的垫子。然后把包袱放在座位旁边的地上,把火炉、煤炭等物件用油布盖好,绑到马车后面的架子上。
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里清清爽爽。
他将沈青抱着放进车厢里,问她:“我们马上就出发了,你现在是想看书还是睡一会儿?”
沈青道:“想看书!”
钟瑄便打开包袱,拿出昨天两人一起挑的一本游记,放在她手里。
见她乖巧地接过来放在膝头,忍不住又伸手逗了她头上的小铃铛一下,“有不认识的字问我,一次莫看太久,伤眼睛!”
钟瑄替沈青放下了车厢的帘子,将手中的鞭子往驴屁股上轻轻一点,那驴也是个极听话的,抬起脚来立刻拉着车稳稳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钟瑄觉得今天是近年来最开心的一天,看什么都顺眼,干什么都舒坦。
他意气风发地坐在驴车上,手里拿着小鞭子,一路上有人鲜衣怒马从他身边驰骋而过,有人架着高大华丽的马车超过他,可谁也没有他那样的灿烂笑容。
身后的沈青时不时用稚嫩的声音问他一句,“竹字头下面一个司马的司,念什么?”
“念笥(四)。”
“燕笥山是什么地方?”
“燕笥山位于恒水以南,皋山以北,嗯,大概是仙霞镇方圆五十里的地方。”
“我们这回会经过吗?”
“那倒不能,不过我们要经过小燕司山,那里的藤桥饼很有名!”
“藤桥饼?我要吃!里面有肉吗?”
“有!放的鸭肉和桥米,用荷叶包着。”
“太好了!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哈哈,再过十几天吧!”
两人早上在阳川城里已经买了许多干粮,到了中午便找了一处空旷之地,把驴子栓在树下,让它自去吃草。
钟瑄将小炭炉点着,把装着稀粥的壶放在炉子上加热,又把馒头撕成小片儿,搁在壶上烤着。
不一会儿,馒头的甜香就慢慢飘散开了,壶里的稀粥也咕嘟嘟直冒泡。
沈青吃一口手里烤得焦香的馒头,就着钟瑄的手又喝一口热腾腾的粥,满足得眯起了眼。
钟瑄也很满足,面前是嗷嗷待哺的幼妹,边上是装着满满家当的驴车,一种一家之主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宿在城里,而是找了一块水草肥美之地,停车露营。
沈青就睡在座位上,钟瑄则裹着被子躺在车厢里。车厢对于他的身高来说,有些短了,他便靠着座位,半躺半坐,竟然也睡得很香。
早上起来,两人就着小溪洗漱,钟瑄给沈青梳上了团髻,又将两个小小的铃铛发饰小心地戴上。
沈青一晃脑袋,“早上我要进城吃汤粉!”
那清凌凌的铃声响在清晨的微风里,引得几只早起的松鼠探头探脑。钟瑄将她抱着放到车上,“好!再给你买一包栗子在路上吃!”
从阳川出发,钟瑄走了一条与乔先生的车队完全不同的路。
他原本打算跟着乔先生先到胶城,然后从胶城折返向西,走一百里到梨花坞。
这次既然不用搭顺风车,他便选择了一条更直接更快捷的路线。
他们的驴车轻便,些许的小山也能爬。因晚上都住在车里,也不必考虑路上进城的问题,因此到达梨花坞的时候,竟比原定时间还早了十天。
梨花坞,顾名思义,是一个既有梨花又有水的地方。
此时正是四月,梨花盛开的时节。站在村口,就看到一大片洁白的梨花开在山坡上,星星点点的农舍和良田都像是浮在云端似的,美轮美奂。
沈青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钟瑄架着驴车进村,没走多远,就有一群半大的孩子跟上来了。这群孩子都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钟瑄任凭孩子们跟前跟后地跑动,也并不搭理。有些特别调皮的就开始朝驴车上扔石子,打得车厢“砰砰”地响,打得拉车的驴子嗷嗷地叫,钟瑄险些都拉不住它。
沈青一掀车帘子,从车厢里钻出来,俏生生地立在驴车上,“是哪个打我的驴,敢站出来试试!”
她因为今天要跟着钟瑄回梨花坞,想要在村民面前留个好印象,因此主动把那套粉色的裙子穿在身上。
只见她嘴唇鲜红,眼睫浓黑,皮肤白得晃人的眼。粉色的百褶裙随风轻荡,头上扎着两个规规整整的团髻,戴着银光闪闪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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