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个年轻的妇人手里端着装着猪食的大盆子,大哭着从屋里慢慢跑出来。
还没走两步,一个老婆子忽然从后面窜上来,用一根竹杖在她背后使劲敲了两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个死娼妇,连猪食都煮不好,浪费我的柴!”
那年轻妇人突然受到猛击,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盆子里的猪食撒了一地。
那婆子更生气了,提起竹杖照着地上的妇人一顿猛抽,“你个没用的贱货,摔烂了盆子你拿什么赔?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儿子也生不出来!我们老李家养着你,还不如养头猪!”
一个女孩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哭着抱住老婆子的腿,口中喊道:“奶奶打我吧,打我吧!别打我娘!”却被老婆子一脚蹬倒。
那婆子穷凶极恶,对着倒下的女孩还要再补上两脚,那年轻妇人忽然从地上扑回来,一把抱住女孩的头,将她挡在身下——背后又挨了重重的两脚。
沈青此时肺都要气炸了!她早看出来那妇人长得眉清目秀,与钟瑄有三分相像,定是钟瑄的表姐钟秀无疑。
就算不是钟瑄的表姐,她也见不得那老刁婆如此作践媳妇和孙女儿。她一下子甩开钟瑄的手,顺手捡起路边的一根枯枝,就要冲进去。
钟瑄一把拉住她,脸上崩得死紧,“你做什么去?”
“放心!我不会把那个老婆子弄死的!就弄个半身不遂,让她后半辈子吃喝拉撒都躺在床上!”
钟瑄从沈青的手中将枯枝夺下来,用压抑的声音道:“走!我们先退出去!”
沈青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指着院子哭成一团的母女俩道:“那可是你亲表姐和亲外甥女!”
钟瑄再不跟她多说,一把抱起她箍在怀里就往村外走。
沈青奋力挣扎,“你什么意思?你想就当没看见?你还是不是人……”话没说完,就被钟瑄捂住了嘴,一路急奔到了村外。
钟瑄将沈青直接送进了驴车里,又把车厢门从外面关上,门扣上面用一截树枝插死,“我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着!”
沈青爬起来扑到窗口,想从窗子爬出去,却发现窗子也被钟瑄飞快地从外面插上了。
这下沈青彻底炸了,她在里面把整个座位都掀了,又拿脚拼命踹门,破口大骂道:“钟瑄你他妈的,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表姐当着你的面被打死了,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想了一想,又吼道:“卧槽!是不是我以后受了这种罪,你也会这么对我?你他妈把门给我打开!姑奶奶看错了你,你他妈的快放我走!我不当你妹子了!让我走!”
钟瑄面色铁青,浑身发着抖,捏着拳头在驴车旁站了一会儿,又拔腿往村子里走去。
远远地还听见沈青闷在车厢里的怒吼,“钟瑄,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放我走!”
他走到村口,摸了一文钱给路边的一个孩子,让他往钟秀家报信,就说她那个中举人的表弟来看她了。
那孩子平白得了一文钱,高兴得什么似的,撒开腿就往钟秀家跑。
钟瑄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着,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到了钟秀家门口,这时他又成了那个云淡风轻的钟举人了。
李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很有些不敢置信,毕竟钟秀的表弟只是听人说过,从没有见过。
可看到拿着两匹布料的钟瑄在院门口向他们微笑行礼,才确信真的是钟秀那个考中了解元的表弟来了。
一时钟秀的公公和丈夫赶紧把钟瑄请到屋里坐着,端茶送水忙个不休。
钟瑄也没有问表姐钟秀的事,只说自己已经返乡,特意来和亲家走动走动。东扯西拉说了足有两刻钟的话,钟秀才从侧门走出来见他。
她重新换了衣裳,面上也擦了粉,用来掩饰脸上的泪痕。
可惜这粉也是白擦的,钟秀见了钟瑄一下子就哭了,边哭边喊“狗子”。她婆婆便在旁边轻言细语地劝慰着,仿佛刚才那个在院子里毒打钟秀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钟瑄眼角微红,“秀儿表姐,这些年我罔顾舅舅和舅娘的养育之恩,只顾自己,从没有管过你,是我的不是。从今往后,我们姐弟俩时常走动着,梨花坞还是你的娘家,舅舅他们虽然不在了,不是还有我么?”
一时钟秀哭得更厉害了,李家各人却个个面带喜色。虽说当年和钟家结亲,最看重的一条就是听说他们家出了个特别能读书的兄弟。可这些年一点音信也没有,都渐渐把那攀附的心思断了。没想到这举人老爷竟然主动上门攀亲戚,真是喜出望外。
钟瑄此时便顺势提起了免税田的事。李家的田地不多,只一百一十亩,钟瑄便大手一挥,全包下来了,不过提出的条件是要签字据,且一次只签一年。
李家万料不到会有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喜不自胜,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屋的人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税田手续交割的事,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一边冒出来,怯生生地喊“娘”。
钟霖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在院子里拼命保护钟秀的小丫头。
沈青在驴车里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了好一阵儿,最后连“救命啊”“着火啊”都喊出来了,却根本没人搭理她。
52书库推荐浏览: 负手叩东篱 穿越重生言情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