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这个妇人身后的是另一个面目和善的妇人。她穿着乡下人不太穿的秋香色的裙子,头上两只银簪子,看着清清爽爽。
这样的人才是钟瑄会拜托的对象,所以嘛,这位肯定就是周大婶。
沈青笑眯眯地冲着前面那个妇人打招呼:“周大婶好!”
那妇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我可不是周大婶!你猜猜我是哪个?”说完得意地往后面瞥了一眼。
李小满赶紧在沈青耳边小声道:“这是周二婶!”
沈青一下子红了脸,嗫嚅着道:“周二婶对不住,是我认错了!”
又对后面的妇人喊道:“周大婶好!”
经过这个小插曲,院子里的气氛立刻活起来了。周二婶主动要求给沈青扎辫子,沈青也好脾气地同意了。
李小满将煮好的糊粉分成了四碗,就摆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四个人围着方桌坐下,热热闹闹地开始吃早饭。
周大婶是个沉稳的性子,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顶多是跟着笑一笑,或者“嗯”一声。
可是周二婶却像一只扩音器,不停地高分贝广播着她认为的有趣话题,连美味的鱼汤糊粉都堵不住她的嘴。
沈青一脸笑意地时不时地问上一句“是吗?”“哦,这样啊!”撺掇着周二婶越说越带劲。
李小满诧异地看了看沈青,不知道为什么小姨今天的兴致会这么高。这个周二婶明明行为粗鄙,言语乏味,可她却好像极感兴趣似的。
桌上渐渐只剩下周二婶越来越兴奋的声音,“你们小丫头懂什么?哪里分得清好人坏人?我告诉你们啊,村东头那个叫杨癞痢的,你们离他远着点!他两个丫头一生出来都被他卖到山里去了,这两年他女人再生不出来孩子了,他便盯上了村里的小女娃,越漂亮越好……”
周大婶再忍不住,斥道:“行了行了!那都是没边没影的话,你说出来吓唬孩子做什么!”
周二婶反驳道:“我哪有乱说!这事我亲眼看见的!”
李小满吓得小脸苍白,“您,您真看到他卖女儿了?”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小姨。沈青的头发被周二婶全都梳到脑后,编了两根又黑又亮的粗辫子,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简直在莹莹地发着光。
小姨生得这么好,千万不能被那个叫杨癞痢的看见!
周大婶见李小满已经被吓到了,沈青却小小一团,捧着碗慢慢吃着,笑得无知无觉的,不禁更是气愤,“别胡呲了!你上哪儿看见的?你跟着杨癞痢去山里看见的!”
周二婶却道:“我虽没跟着去山里,却亲眼看见他女人哭哭啼啼地追着里长大人了!嘴里喊着孩子孩子!若不是他男人把她女儿卖了,她敢追着里长告状?”
周大婶干脆站起来,对周二婶道:“你快些吃!吃完了就回去!你这几天不是在帮着婆婆做鞋吗?有这功夫不如回家多做几双鞋出来,省得又被婆婆骂!”
周二婶立刻就变得讪讪地,几个儿媳妇里面,婆婆最喜欢周大婶,最不喜欢她。谁叫自己男人没个手艺,不能分出去单过呢?跟着婆婆过活,可不就整天被她指派着做这做那?
周二婶心里有事,几口喝了碗里的糊粉,又随便夸了几句李小满的手艺,便起身告辞。
沈青却拦下她,认真地对周大婶道:“周二婶不能把鞋子带到我们这来做吗?我喜欢周二婶,不想让她走!”
周大婶一阵错愕,万料不到自己这个人见人嫌的妯娌居然能入了沈青的眼。她也不好明说什么,只得冲着沈青耐心劝道:“这里一个人够了,她还有事,下次再让她来陪你好不好?”
周二婶却挺身得意地道:“这话说的!难得我侄女儿喜欢,我就留下又怎么了?倒是你,这里既然用不着你,你便自去吧!这里有我,却是莫耽误了你屋里的事!”
转头又对着沈青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道:“我这就回去拿我的东西过来,你且等一会儿,我给你带点果子过来吃!”
沈青乖巧地点头,又对周大婶挥着小手道:“谢谢周大婶!周大婶慢走!”
周大婶一时哭笑不得,想想自己这妯娌嘴虽然碎,人倒也不坏,那个叫小满的姑娘懂事,料想这一天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再说小姑娘都撵她走了,她再要留下,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因此真的抬起脚来走了。
一时院里只剩了李小满和沈青两个人。沈青一转头就看见小满脸上极其困惑的表情,满脸的问号都在质疑她赶走周大婶、留下周二婶的决定。
沈青哈哈一笑,扯着她的手道:“小满,今天你舅舅不在,那你是不是应该听我这个小姨的话?”
李小满迟疑地点头。
沈青满意极了,“你跟我过来!”领着李小满往钟瑄的屋子走。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钟瑄的大床,从床角的褥子底下摸出一个荷包,又从里面数了十个大钱出来,放在李小满的手上。
“你拿着这个去村西头找,那里好像有一个酒坊,你给我打一壶酒回来。”
李小满猛地睁大眼睛,“小姨,你要酒做什么?”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没有酒怎么行?我问你,你爹在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一碗糊汤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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