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如今你身子大好,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赵氏在心底冷笑一声,她身子不好的时候,他可有来看她一眼?
“侯爷说哪里的话,你是我相公,只会疼我怜我,从来不会叫我受委屈,以前只是你忙于朝政,无暇顾及清儿罢了。”赵氏温润的含笑,笑得真是单纯无邪,她娇媚青chūn的装扮,竟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一点矫揉造作。
“还是你懂事!”想起苏姨娘一天装可怜装柔弱大哭大闹的样子,南宫昊天越来越觉得这个很少说话,温良恭俭的正妻最好,哪个男人喜欢整天哭哭啼啼的女人,开始还行,哭多了,自然会厌倦。
走廊上,南宫婳轻摇团扇,满目带笑的欣赏着院子里的蝴蝶,她如huáng鹂般的髻儿,似柔薄的蝉翼,整个人给人一种亲切自然,温婉善良的感觉。
正在这时,对面过来一行人,南宫婳抬眸一看,竟是湘绣,湘绣今日穿了件银丝绣镶边大洋红绉纱窄袖上衣,下着对襟花边刺绣的大红纱裙,头戴金蝉玉叶银脚簪,耳朵上是澄澄发亮的金镶宝毛女耳坠,手腕上是一对金累丝嵌宝镯,腰上佩着一枚香气萦绕的松绿色香囊,看上去华贵娇气,有点贵妇的风范。
湘绣开始没看到南宫婳,于是将头仰得高高的,一脸的得意嚣张,身着跟着四名丫鬟、四名婆子,走路都柳着腰肢,脚下生风,仿佛她已是侯府的女主人。
谁知一拐角,她就看到正坐在走廊上摇扇子的南宫婳,当即转了个眼色,将步子放正,含胸,头微躬,一副小妇模样朝南宫婳走去,且恭敬的行礼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南宫婳淡淡抬眸,朝湘绣淡然一笑,“如今你已是姨娘,不必对我行那么大的礼,你这身着装真艳丽。”
湘绣诚惶诚恐的转了转眸,将南宫婳这句话在心底转了十道弯儿,随即笑道:“奴婢这身哪比得过大小姐的,大小姐才是天仙下凡,高贵端庄,奴婢哪有什么好衣裳,这些不过是苏姨娘和老太太赏的罢了。”
“苏姨娘还赏你东西呀,都赏了些什么?”南宫婳不由得往湘绣身上看去。
湘绣有些尴尬的沉眸,随即摘下腰间的松石绿珍珠地双蝠耳穿戴香囊,递给南宫婳,“她送了我这只香囊,还有一些玛瑙、珍珠等首饰,大小姐如果喜欢,奴婢就孝敬您,您才是奴婢的恩人。”
南宫婳微笑着接过那香囊,拿在手中反复细看,突然,一股淡淡的怪香朝她袭来,这香
再埋头一闻,南宫婳突然想起昨天在表嫂院里时,祁翊命人从表嫂花园树根下挖出的麝香,这东西又是苏姨娘送的,南宫婳心里突然有了底。
她将麝香还给湘绣,便朝身侧的喜妈妈看去,“妈妈,你知道麝香么?”
喜妈妈已是四十多岁的人jīng,一见到那香囊便看出了问题,不过她十分不耻湘绣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便挑高眉头道:“谁敢碰这样的毒物?碰了这东西,就怀不上孕了,就算勉qiáng怀上,也会流产,恐怕到时候会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喜妈妈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慌忙笑道:“大小姐见谅,瞧我说的是什么浑话,我也是胡乱说说,不能得当。”
谁知湘绣一听,拿着香囊的手当即摇了摇,她再一思索,随即将那香囊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并冲上去用脚踩了几下,忙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道:“大小姐救命,苏姨娘好狠毒的心,她竟拿装有麝香的香囊暗害我,这女人真yīn毒,我恨死她了!”
说完,湘绣扑通一声跪到南宫婳面前,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慌,又道:“上次苏姨娘在送香囊给奴婢时,还bī奴婢喝了一碗汤药,我猜到那应该是避孕的红花,知道不喝也得喝,当时就喝了。原想她只有那汤药有事,没想到,连这香囊也有问题。”
南宫婳则冷冷坐着,眉梢一抬,眼里闪过一抹寒光,睥睨的看向远处,并不答话,湘绣得宠时,可有想过母亲?
她从未替母亲在父亲面前说过什么好话,如今一有难,就跑来求自己,她真以为自己是想求就求的活菩萨么?
见南宫婳不答话,湘绣看不懂她的表qíng,忙又求道:“请大小姐可怜可怜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很想为老爷开枝散叶,服侍老爷。”
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在侯府活得长,却是最痛苦的。
南宫婳微微敛眸,沉吟片刻,轻声道:“她的确是好狠心,竟断了你的后路,你既然喝了那不明不白的汤药,就应该作好最坏的准备,有可能那是绝子汤,今后你一生都怀不上孩子。”
“啊?绝子汤……”湘绣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她还以为是普通避孕药,只要不喝那药,就可以再怀,可没想到苏姨娘那么狠毒,竟用上了一贴这么毒的药。
“苏姨娘断了你怀子嗣的后路,以后你就算再受宠,也不会长久,爹爹不会喜欢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苏姨娘让你痛苦一生,心真狠,如今你要做的,是找大夫好好看看还能不能有孕,有我就恭喜你,如果再也怀不上,你找我也没用。”
南宫婳叹了口气,漠然起身,冷声道:“你要找的,应该是那个害你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还回去,让她痛不yù生,这样才能报仇血恨,听说,枫儿又长高了。”
说到这里,南宫婳已经不想再和湘绣说下去,领着玉萼便走了。
留下的湘绣一听到那刺激人的南宫枫,当即冷冷拧眉,她狠狠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早已恨意滔天,看着手中的香囊,湘绣将它狠狠捏紧,十指均是青筋bào裂,她乌黑的瞳孔浸着淡淡的血丝,目光森寒的盯着对面的藕香院。
苏姨娘不让她有子嗣,用绝子汤毁了她的一生,那好,她也要毁掉她!
最近几天,南宫婳都比较惬意,苏姨娘忙着给南宫珏养屁股上的伤,她这伤才有起色,就被孙嬷嬷领到祠堂罚跪,白天还要跟着孙嬷嬷gān活,苏姨娘如今一颗心都放在南宫珏身上,倒是没有来惹她。
不过,这只是bào风雨前的宁静,像苏姨娘那种人,怎么可能不寻她报仇?
找来大副绣梆子,南宫婳仔细回忆了下上次楚宸烨穿的那件紫袍,他那件紫袍很特别,上面用了金片绣、鸳鸯绣等绣法,袍子底部绣有点点红梅,袖口、领口等地方都有小枝红梅,其他的她就记不住了。
这时,在外头打听消息的绾绾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绾绾头发梳了个双丫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穿了件烟色梅花罗衫,一跑进来,便大声道:“大小姐,我打听到了,原来齐王世子那件紫袍是在他自己家的店六福斋做的,名叫‘鹊桥仙’,还有你更意想不到的,我早上刻意去试探了六福斋掌柜宋chūn,说世子那袍子真美,他们店的绣娘真厉害,他却神神秘秘的摇头,说这袍子不是他们店的绣娘做的,是太后的侄女、皇上特封的羽落郡主偷偷为世子做的,这事世子还不知道。那郡主表面给宋chūn说是表达对齐王世子战功显赫的赞扬之qíng,私底下则是郡主对世子的爱慕之qíng,你说怪不怪?”
“羽落郡主?是不是那个刺绣在京都冠绝无双、最受太后宠爱的郡主?”南宫婳微微蹙眉,怪不得这紫袍很特别,且华美大气,上面的针法、技艺都属上上乘,没想到是传说中那琴棋书画样样皆jīng,出落得美丽水灵,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的云蝉羽,她有“伊人皆为红颜醉”的称呼。
据说这云蝉羽十分优秀,她生得倾国倾城,丰姿冶丽,且xing格温婉,端庄典雅,七岁便能作诗,跳得一手好舞,身材纤细,窈窕高贵,拜在当朝太傅李缕生门下读书,京城的贵族男子很多都中意她,如今已是二八年华,却一直不答应那些王孙世子求亲,听绾绾这么一说,她应该是暗恋楚宸烨,才没有答应别人吧。
宫里还有另一才女栖霞公主,不过她除了能诗会画外,还擅长骑she,常与皇帝一起打猎,经常夺得头筹,她是皇后之女,从小锦衣玉食,属天之骄女,生得美貌绝伦,人都说她是坠入凡间的jīng灵。
但栖霞公主xing格却有些qiáng势,大概是从小练骑she的缘故,与云蝉羽有一刚一柔的区别,两人皆是万中挑一的女子,令天下所有女子羡慕。
绾绾站到南宫婳对面,拿起扇子一边煽风一边捡了颗水晶葡萄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啪的一声将壳吐到手中,率xing真诚的道:“依奴婢看,世子都有那么一件紫袍了,你要是再绣一件,一来他已经有了,看到一样的东西便觉得没新意;二来要是你比羽落郡主绣得好,这要是让人知道,传到她耳中,她肯定会心有不慡,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使绊子,要是你比她绣得差,定会遭世子嘲笑。大小姐你何必去自讨没趣,绣一件你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绾绾这么一提醒,南宫婳才惊觉此事的严重xing,敢和京中贵人绣一样的东西,而且给一个男人,难免引起风言风语,云蝉羽那么喜欢世子,她可不能和她绣一样的。
想了想,南宫婳将已经准备好的花样拆了下来,楚宸烨那种人看惯了好东西,如果她绣的东西不出彩,他定是不会接受的,到时候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刁难她。
“我知道了,我给他制古时有名的‘七彩缎绣衣’。”南宫婳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件飞羽华服,上边挥洒七彩麒麟,云鸟飞舞,底部缀有白色五瓣梅花,材料用上等的云锦,且用了正反双面绣制作,这样的衣裳做出来,一定华美大气,不会让他挑出刺来。
不过这七彩缎绣嘛,名字是她娶的,他如果听不出来,那就是他笨了。
“这回,我还打听到齐王世子的另一个消息。”绾绾又提起茶壶,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倒了茶,擦了擦额头的汗,喝了一口,继续道:“世子这鳏夫当得可真冤,听说他当年娶妻时,妻子才娶回来,正要圆房时,就被命去打仗,结果等他一年后打仗回来,才知道,他新婚妻子已经死了半年,为了不让他伤心,齐王才当时才没告诉他。他回来的时候,伤心难过得要命,当时不吃不喝三天。连新婚之夜都没过,妻子就死了,白白顶了个鳏夫的名头,不过他与过逝的世子妃婚前就生了qíng愫,虽说没圆房,但他却很爱她,对她思念有加,也是个可怜人。”
南宫婳沉吟片刻,没想到齐王世子竟这么倒霉,新婚之夜就要上战场,回来后妻子还死了,怪不得他xing格怪异,如此大的打击,换作谁谁都难以承受。
“对了,玉萼呢?”南宫婳突然想起好一会儿没见着玉萼,便抬头朝外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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