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昊天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府里哪个人见了他不是畏首畏尾的,如今苏姨娘翅膀硬了,竟是要飞天了,竟敢对他大吼大叫,还敢拍桌子。
想到这里,南宫昊天冷笑一声,勃然拂袖道:“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如此不知轻重,那以后就别出藕香院这个门,我让你永远见不着枫儿,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南宫昊天说完,负气的转身走了出去,苏姨娘看着男人那冷漠的背影,气得一跃站起身,挥起手就啪啪打在桌子上,撒野般的吼道:“都是夫人那贱人,还有南宫婳那小贱人,要不然,老爷何苦这样对我?”
周嬷嬷看着一脸难受的苏姨娘,也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劝道:“姨娘,不是奴婢说你,你刚才真不应该和老爷顶嘴,你看,他现在要禁你的足,不让你出藕香院,还不让你接触四少爷。四少爷虽然渐渐大了,但难保不会被赵氏诱惑忘了你这个娘,你可要斟酌清楚其中的利弊!”
苏姨娘气得心口抽痛,老爷这次真是太狠心了,还不让她见枫儿,这根本已经在剜她的心!
第二天,整个侯府都在为南宫婳进宫参加皇后的生辰宴而忙碌,这一次进宫,南宫婳不令代表的是整个南宫府,代表的是南宫府的希望,更代表了智觉大师唯一的女弟子这尊贵的身份。
原本安容华也是智觉大师的女弟子,却因为医术平庸,并未被圣上收用,所以圣上钦赐的女弟子只有南宫婳一个。
二房南宫乔的三子一女这次全来了,他们来了就没走,在老太太的兴安堂住了一晚,听说老太太很是宠爱这几个孩子,不仅亲自陪她们吃饭,还陪她们玩了大半晚上。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珏自是又恨又怨,她为了表孝心,每天早上巴巴的早起给老太太请安,却得到的是老太太的张老脸,这几个孩子的确经常来看次老太太,但也不至于哄得老太太那么高兴。
午时,南宫婳领着喜妈妈、玉萼等人朝兴安堂走去,南宫婳绿云高髻,乌黑的髻儿上缀着翠钿,和一袭红妆互相辉映,她在金钗边上cha了一朵拇指大小的芍药花,整个人有如绣带芙蓉帐,金钗缀芍药的清丽之感。
一进兴安堂,南宫婳就听到老太太和几个堂弟妹的声音,首先开口的是二堂妹南宫蕊儿,南宫蕊儿生得冰肌玉骨,今年十三岁,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拉着老太太撒娇道:“祖母,为什么婳儿姐姐能进宫,蕊儿不能去?蕊儿好想进宫看看,听说皇宫里金碧辉煌,到处都是huáng金。”
老太太宠溺的摸了摸南宫蕊儿的小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便道:“你婳姐姐是侯府嫡长女,又是圣上钦点的女弟子,将来是要给宫中贵人看病的,她自然要进宫了。那进宫的,要么是王孙贵族家的子女,要么是皇子皇孙,寻常人家的子女是不能轻易进去的。”
“蕊儿知道了,原来婳姐姐这么优秀,蕊儿真羡慕婳姐姐。”南宫蕊儿笑眯眯的拉着老太太手,此时,南宫婳已经从门口温婉的走了进来。
南宫婳一走进来,几个堂弟妹全都看向她,乍一眼,那光影处,女子像一朵初绽的蔷薇一样光彩照人,她着一袭松绿折枝刻丝百蝶妆花裙,绯红的裙带有如蝴蝶般翩翩飞舞,整个人慢慢的走进来,好像身着锦衣的九气真仙,那玉带上还有玉雕蝉的装饰,一双凤眸清雅如云,身上透出一股云淡风轻的感觉。
看着恍若神妃仙子的南宫婳,三个弟弟皆是一脸的羡慕,南宫蕊儿则一步跑到南宫婳面前,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婳姐姐来了,祖母您看,婳姐姐今天好漂亮。”
南宫蕊儿笑得极其单纯,可她眼底的失落和不满被南宫婳看得一清二楚,南宫蕊儿都十三岁了,怎么可能还那么单纯,只是隐藏得好,老太太不知道罢了。
“大半年不见,蕊儿妹妹又长高了,竟出落得这么水灵,真漂亮。”南宫婳笑着摸了把南宫蕊儿的脸,南宫蕊儿忙和身后的三个兄弟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南宫婳行礼,“给大姐姐请安。”
乍一看,虽是商户人家出身,可这几个孩子的规矩却是学得有模有样,听说二婶是高门闺秀出身,是当年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她自己已是十分看重规矩,更是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教女儿的规矩。
现在看南宫蕊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进退有度,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令人感觉十分舒心,看来二嫂培养这个女儿,可是下了很大的赌注。
再一看,老太太身边的紫檀座上竟摆着一双福禄寿金枝绣鞋,还有一架白玉磬、一件青绿汉素扁壶、一件青花白地瓷双耳宝月瓶,件件都耀眼夺目,熠熠生辉,十足珍贵,看来,二叔这次又下了狠劲,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再一看,老太太身边坐着穿一身浅紫色羽纱白狐狸里鹤氅的二嫂柳氏,柳氏腰束一条翡翠闪蓝四环百幅流云玉带,绛罗裙边系着的豆绿宫绦系双衡莲纱牡丹玉佩,头上斜cha一支蹙金蝉玉水晶雕刻的水jīng簪,头上则戴着莲花形的小冠,看上去端庄bī人,真有“芙蓉冠子水jīng簪,闲对君王理玉琴之态”。
不过柳氏那眉眼间,却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与jīng明。
老太太让南宫婳坐下后,拿起紫檀座上那双jīng致的绣鞋,放在手里不停的观赏,一边啧啧叹道:“蕊儿这手艺又进步了,这双鞋子很合祖母心意,待祖母寿宴那天再穿。”
南宫蕊儿忙殷勤的上前,替老太太捶背揉肩,温柔笑道:“祖母喜欢就行,蕊儿怕祖母不喜欢,当时做的时候,做了又拆,拆了又fèng,可把手都扎痛了。”
“哎哟我的乖孙,让奶奶看看。”老太太眉锋略淡的扫了南宫婳一眼,便低下头去拉南宫蕊儿的手,她还用了亲称“奶奶”一词,足见她对南宫蕊儿有多喜欢。
后面跟进来的南宫雪和南宫珏见状,两人皆是一脸绛红,南宫雪因为成姨娘的事,一进来就病歪歪的坐在最角落,也没人管她,小小的南宫怡看到祖母那么疼蕊儿,眼巴巴的眨巴一下嘴巴后,乖乖的跑到南宫婳身边坐下,眼里却是无尽的羡慕。
南宫珏以前很是受老太太的宠,但再受宠都不及蕊儿,如今父亲又禁了苏氏的足,她这下子更不受宠,便捡了个位置随便坐下,眼神始终淡淡的,她天天拿热脸来贴老太太的冷屁股,人家老太太根本不买帐,索xing她暂时也不装虔诚了。
南宫蕊儿见几个姐妹都来了,在这里她算比较大的,便欣喜的上前,拉着南宫珏的手笑道:“珏妹妹,好久不见你,你还好吗?”
南宫珏觉得南宫蕊儿的手像长了刺似的,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忙把手抽开,淡淡道:“我还好,多谢姐姐挂心。”
可这一幕,却看得老太太目光冷厉,她一脸不慡的冷扫过去,朝南宫珏喝斥道:“你怎么这般没规矩?你妹妹难得来一趟,你竟嫌她嫌成这样?别说她是长,你是幼,更重要的是,蕊儿是嫡,你是庶,你个庶女在这里摆什么脸子?如果不舒服,就回你娘那去!”
说完,老太太同样冷冷扫向南宫婳,眼神晦暗不明,南宫婳则装作没被老太太看见,仍旧一脸温和带笑,安静的坐在原地,像一朵静谧的芙蓉花。
南宫珏还算有点城府,一听老太太喝斥,当即转了转眼珠,咚的一声给老太太跪下,忏悔道:“都是孙女的错,可爹爹禁了娘亲的足,孙女一时想不开,才这样,蕊儿妹妹,我知错了,求你给老太太求求qíng。”
南宫珏已经低姿态到这个地步,南宫蕊儿自然是迅速上前将她扶起身,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安慰,可这动作,更像在刺激南宫珏,她比南宫珏得体大度。
南宫珏头垂得十分低,心里已经恨得有如滔天之势,南宫蕊儿笑着走到老太太面前,一把窝在她怀里,一边蹭一边撒娇道:“祖母别骂珏妹妹了,珏妹妹年纪小,心疼苏姨娘是应该的。”
老太太横了南宫珏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瞧了南宫婳一眼,这才摸着南宫蕊儿的头,“还是蕊儿乖,祖母什么都听你的。”
这时,正拿着四只小箱子的孙嬷嬷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一走进来,在看到南宫婳时,她当即步子滞住,停在入口处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南宫婳迅速瞟了眼那四只箱子,装作没看见的道:“孙嬷嬷来了,辛苦了,快请进。”
“哇,祖母的赏赐来了。”这时候,没有城府的四堂弟南宫辙拖着小身板跑到孙嬷嬷面前,嚷着要去拿比他高太多的礼物。
这下子,老太太脸色一下子绿了,小孩子都喊出来了,她只好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道:“婳儿,蕊儿她们送了我这些宝贝,所以我一人赏了些东西,她们难得来侯府一次,你们几个不会介意吧?”
南宫婳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感qíng自己的祖母在私下偷偷拿宝贝给二叔的孩子,不想让她们知道,这才一脸窘态,这种对比,立竿见影,偏私之心呼之yù出。
此时,南宫珏和南宫雪心里都微微一动,同样的祖母,拿几大箱子些宝贝赏给不同的兄弟姐妹,是人都会嫉妒不慡。
南宫婳当即摆着一脸欣喜的模样,一脸真诚,笑眯眯的道:“祖母这是哪的话,婳儿怎么会介意,蕊儿她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自家人,祖母平素赏我们的还少么?要是这些还不够,祖母尽管去库房取就是,我们家和二叔就该这样,不分彼此,礼赏往来。”
嘴上这么说,南宫婳心里早已经把老太太鄙视了个遍,看老太太涨红的脸,好像偷吃了桃儿的猴子,还摆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分明就是偏心,老太太可很少赏东西给大家,要赏都是几绽碎银子,她可把自己的宝贝看得牢得很。
自己还有一半的嫁妆被她捞去了,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拿来贴二房,对个庶子比嫡子还好,真是个奇怪的老太太。
这时,孙嬷嬷则慢慢卸下一脸的尴尬,将手中的小箱子提进来,看得柳氏一脸乐呵呵的,忙给老太太道谢,几个小孙儿也赶紧上前一排排跪在老太太面前,给她道谢,老太太自然十分高兴。
南宫辙一拿到箱子,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一打开,里面的珠宝耀花了众人的眼,只见里面珍珠翡翠,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足足的四小箱子,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满目的嫉妒,拿侯府的东西送人,老太太也真做得出来。
南宫婳却觉得,箱子里的东西怎么那般熟悉,有些好像在哪里见过,后边眼尖的喜妈妈一眼就认出来,那些全是夫人当年的陪嫁,看到这一幕时,喜妈妈将手狠狠篡在手心,轻轻推了南宫婳一下,在她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大小姐,这些全是夫人当年的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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