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想到甄志谦与薛钦过从甚密,不由担心他二人里应外合,到时那就……
甄柔越想越觉不安,眉心已不觉又笼了起来。
见甄柔难掩忧色地蹙起了眉,为人母的哪能舍得?且他们这样人家的女郎,当是能如何娇惯就如何娇惯。是以,曲阳翁主见不得甄柔起了忧色,然一念及今时不比往昔,眼下局面又是这样,让甄柔多思多想也好,遂摒弃了心中的不舍。
又听甄柔提到曹劲,曲阳翁主由此思彼,就想到了远在冀州的曹家大本营。
正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为了自己孩子,女子都能由软弱到坚强,何况只是压下自己的厌恶?
曲阳翁主当下去了让姜媪给甄柔说曹家情况的念头,索性就借了今日这个话头,亲自说道:“阿柔说的在理,一旦甄家乱了,她在曹家也将举步维艰。”
淡淡一句,将话题扯到了曹家。
甄柔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曲阳翁主。
怎么突然说起曹家,突然说起她了……
曲阳翁主只作不见甄柔的诧异,摇着纨扇,目光遥远不知望向何处,继而启唇,徐徐说道:“曹家复杂,当家主母并非曹劲亲生母亲,而是——卞姬!”
话刚起头时,本还一脸平静,但一说到“卞姬”二字,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轻蔑和厌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地在眉梢眼角尽数露出。
甄柔不由诧异,母亲很少这样流露出对一个人的喜恶,随即一想又觉合理。
卞姬,人称卞夫人。
齐侯曹郑的继妻,乃曹劲生母阳平公主逝后,由妾扶立的正室。
其实说起卞夫人,倒和当年“未央神话”孝武卫皇后卫子夫,经历有几分类似。
卞家乃冀州一户倡家,世操卑贱职业。
卞夫人出自这样的家庭,长大后自然不免再操家族职业,成为了一名以声色谋生的歌者舞伎。
斯时达官显贵,无论男女,皆于后宅蓄养歌姬。
阳平公主喜好歌舞,一次偶然见卞夫人在侯府不远处卖艺。那时卞夫人不过十三四岁,正是豆蔻年华,身姿柔软极其善舞,歌喉又如黄莺娇脆,遂被带回了府中豢养。
未料卞夫人进府不久,就此得了齐侯的青睐,十五岁时更为齐侯生下次子,仅比曹劲大数月罢了。
待到三年后,阳平公主生嫡三子难产而亡后,卞夫人便被扶立为正室了。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甄柔对此并无任何感触,毕竟一直是无任何关系之人,至多不过叹息一声阳平公主引狼入室罢了。
不过坊间似乎还另有传闻,道是卞夫人十分贤惠,而且知恩图报,逢年过节凡有宴会,她从不与齐侯并坐,永远是将女主人位空出来,以示尊敬阳平公主。
但不论孰是孰非,卞夫人品行又如何出众,其倡家出身,已决定了她绝对不受曲阳翁主待见。
思及此,甄柔不由疑惑的看向曲阳翁主。
说来也是奇怪,母亲是重享受之人,父亲又从始至终只有母亲一人,根本不像其他世家贵戚子弟收用歌姬,她委实不懂为何母亲从不蓄养歌姬,甚至深恶痛绝。
曲阳翁主说完,见甄柔好奇地看来,以为甄柔已重视起曹家的关系,她深吸口气,压下对卞夫人的厌恶,道:“你下月虽先到衮州昌邑完婚,但迟早会去信都生活。”
信都,冀州治所,位于冀州安平国,乃曹家大本营所在。
甄柔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婚礼过后不久,她就会远赴信服侯府生活。
那里距彭城,当真是山高路远,一别数千里之遥。
甄柔一直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这会儿听得母亲一说,心里只觉闷闷难受,面上却轻松道:“母亲,女儿知道,不出意外,估计今年过年就在信都了。”
曲阳翁主听到甄柔这样说,想到甄柔今年就不在身边过年,也不由恍惚了一下,方冷哼一声,道:“生活?以为信都是你能好待的地方?”
第六十三章 说毕
自古以来,文人骚客的诗词,或妇德的歌颂中,值得称赞的母亲,总是千篇一律的温柔慈爱,体贴勤劳。
曲阳翁主显然和既定的母亲形象不同,但爱子女之心,并不比天下任何一位母亲少。
甄父英年早逝,曲阳翁主那时正当花信之期,以她的家世容貌再寻一门好亲事可谓易如反掌。尤其是大汉崇尚寡妇再醮之风。
可是一旦再醮,曲阳翁主势必只有放弃两个孩子,毕竟甄家不是允许子嗣外落的家族。
一双稚嫩的儿女,没了父亲,怎么能再没了母亲?
曲阳翁主自不会弃了孩子去嫁人,却也听不得外面人的议论,道两个失怙的孩子太拖累人了,只能让自己嚣张跋扈起来,尤其是对两个孩子更不吝疾声厉色。
久而久之下来,母子三人的相处就变成了这样。
甄柔是一个过敏善感的女郎,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母亲的伪装,现在自然就看出曲阳翁主冷哼之下的关心。
又一念及自六岁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他们兄妹牺牲了太多了,如今自己眼看就要远嫁了,以后不能侍奉膝下不说,至少现在得让母亲宽心些。
甄柔这就顺着曲阳翁主的话道:“母亲,我知道去了信都之后,必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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