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调动了京城中大部分的守城将士,后者……
呵。
自作死,谁又能拦得住呢?
至于在京城的那几位皇子。
洪川回想着谋士们对那些个皇子的评价,嘴边的嘲讽意味浓重到压都压不下。
和他一道长大的萧子鸿,至少有一副君主该有的样子。
除了年纪太小了点。
但是洪川也年纪小。
洪川如此年纪就力大无穷还能上场杀敌,萧子鸿凭什么就不能还未及冠就成为一国之君?
群臣们说不出话来反驳,一是由于他们心中清楚得很,帝王换一个,他们却是不一定换的;二是洪川手中的兵,随时将弓箭矛头对准着他们,但凡他们不安分一些,就会没命。
所有都在静候着,京城皇宫的宫殿中,一场百年少有的更替。
……
皇宫大殿外如今气氛很是压抑。
战马喘息着,吐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起成雾。
蹄声有节奏,半点不曾凌乱。
将士们时不时禁不住想要将视线投入到宫殿内,想看着紧闭殿门的里头发生着什么事。
可以猜测,可心惊胆战,总有不安。
而殿内,无论是地上还是柱子上,亦或者是人衣物上,都沾染上了鲜血。
腥味夹杂着浓郁的胭脂香气,搭配着檀香和淡淡硝烟气,凝聚成能让人作呕的味道。
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从中心唯一活着的人口中说出,传递到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门口每个人耳中。
颠来倒去,不成逻辑。
这人已经疯了。
萧子鸿见过这一幕,他想了很多回,重新再看到这么一幕,他会是什么样一个表情呢?那位帝王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第一次见时,他就站在众人的保护中,稍带有点远遥望着那位帝王。
荒唐。
或者说荒诞。
满地宫中女子的尸体,还有那帝王宝剑上坠落于地的血,彻彻底底告知着大殿里每一个人,也告知着整个天下,面前这位早就不再是一位明君了。昏庸、无能、暴虐、沉迷声色、无心朝政。
一切明君的反义词几乎都能用到面前这位帝王身上。
别说这位帝王现在还彻底疯了。
被那些丹药闹疯,也是被萧子鸿一步步逼疯。
萧子鸿曾经想过,要是没到这一步,他或许还能给面前的人最后一丝面子,当一位无权无势的太上皇安度晚年。
可惜面前的帝王并不要。
萧子鸿只要不在京城,对外都说自己姓萧。
萧不是国姓,是母姓。
是她本就混着边疆血的母亲的姓,也是给他带来了不同于这皇宫里大多数人容貌的姓。
这位帝王,是他的父亲,也是这天下的王,却不曾好好做好一位帝王该做的事。他当初一度不曾明白,为什么坐在唯一的位置上,能比任何人更容易做任何事的帝王,会是这样的。
到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何为帝王。
可他终究从未原谅过这位帝王。
也打从心里,不承认这位帝王。
殿内烛火还是亮堂的,宫女们还是按照规矩,在这个宫殿内准时点上了烛火。一切都自然到好似不曾有这场杀戮,不该有这场逆反。
这时候多问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说曾经的萧子鸿有一万句话想要替母妃,想要替自己问这个帝王。那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话要问了。因为他找到了答案。
他这回不是在众人的保护之中,围住这个京城,围住整个皇宫的。他是自己亲手围住了这个京城,围住了整个皇宫,亲自走到这人的面前。
“母妃是爱我的。”
萧子鸿知道面前这人已经疯了,可他还是想将这些话告诉面前这位帝王。
“她知道你不爱她了,所以早就决定不爱你了。可惜她还是死在了这个宫中。死在你宠爱却并不爱的妃子手里。”
萧子鸿走得并不快,洪源伸手制止住旁边想要冲上前护住萧子鸿的所有下属。
这时候的对峙,已不是任何臣子可上前的。
面前的帝王还带剑,萧子鸿也带着剑。
面前的帝王不曾爱萧子鸿,萧子鸿也不曾爱过这位帝王。
“她死的时候,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她用尽一切人脉,护着我活下来,活到了现在,好好回到了京城,踏入了这个宫殿。”
萧子鸿拔出了自己的剑,唇角含着淡笑。
就在帝王疯癫将剑刺向他的时候,他同样将剑刺向了这位帝王。
一剑换一剑。
不过他刺穿了帝王的心口,而帝王只是刺在了他的肩头,卡在了骨上。
萧子鸿对着那帝王露出了浅笑“我的命,还有人在等着。这一剑算是了断了。”
心口中剑能活多久呢?
太短了。
那瞪大的双目,不可置信的恐慌和绝望中,没有一点泪水的痕迹。
萧子鸿抽回了剑,任由面前的人发出嘶哑的吼声,随后倒地。
他听着身后下属们惊慌失措冲上前来的呼喊声,回头凝视着他们“帝崩。”
机敏的太监已将一声声“皇上驾崩了”传递出去。
他笑得柔和,只盼望这一声能够传得快一点,传递到长江以南,告诉那儿的人。他很快就要和她再度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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