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
谢翎道:“阿九,右边再过去三步是楼梯口, 我先下去, 你再过来。”
施婳答应下来,谢翎便收回了手,脚步声轻轻响起,施婳能感觉到他走了一步,两步,第三步停下, 此时谢翎应该距离她有两臂之远的距离, 但是任是施婳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对方究竟站在哪里。
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朝着左边的方向,问道:“谢翎, 你停下了吗?”
谢翎嗯了一声,又唤她道:“阿九, 过来。”
施婳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行走,就像是骤然失去了双眼, 即便是这么一小步,也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方才还被绊了一跤,若是再不小心一脚踩空,谢翎又在楼梯口站着,说不定两人都要一同滚下楼去了。
施婳有点紧张地伸出了手,试探着向前摸索着,她走了三步,却仍旧没有碰到谢翎,心里不由慌了起来,她不是走错方向了吧?
下一步就是楼梯了吗?
想到这里,施婳猛然住了脚,小声问道:“谢翎,你在哪里?”
很快,谢翎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阿九,这里。”
一只手很快便抓住了她摸索的手,用力捏住,那一瞬间,施婳慌乱无措的心竟然奇异地安定下来,她没有再挣扎,听谢翎道:“我先下去,叫你时,你再过来。”
施婳点点头,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谢翎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她,于是应答道:“好,我知道了,你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嗯。”谢翎就这样握着她的手,走下了台阶,因为台阶很高的缘故,所以他只下了一级台阶,便停了下来,道:“阿九,你来。”
施婳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抓住谢翎,慢慢地走了下去,清淡的墨香又出现了,如影随形地笼罩着她,因为楼梯窄,谢翎靠得很近,施婳几乎能感受到自他那边传来的些微暖意,将那墨香都烘得有些暖了。
空气静默得没有一丝声音,在这种极致的寂静下,施婳隐约能听见一点什么动响,噗通,噗通。
似乎是谢翎的心跳声,施婳微微低头,她觉得有些讶异,人的心跳声为何能这么响?甚至这样都能听得清晰无比。
直到谢翎的声音传来:“阿九,我们到楼下了。”
施婳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快去休息,明日还要去学斋。”
谢翎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施婳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手指触碰上门之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噗通,噗通。
心跳声还在,原来不是谢翎,而是她的。
……
渊泉斋里一片安静,此时正是上午时候,谢翎正在专注地看着书,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书页上,翻过去,发出轻微的动静,紧接着,旁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呵欠。
杨晔半眯着眼,眼角都有泪渗出来了,然后长叹一口气,强撑着睁了睁眼皮子,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一点,重新回到书上面。
一旁的晏商枝见了,不由出言取笑道:“看你这模样,昨夜难道是去做了梁上君子么?”
杨晔一听,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犯困了,强打起精神反驳道:“谁做梁上君子了?”
正在这时,旁边也传来了一声打呵欠的声音,两人都愣住了,转过头去看,一时仿佛见了鬼似的,因为打呵欠那人,正是钱瑞。
杨晔稀奇地叫道:“师兄,你昨夜也没有睡好啊?”
钱瑞颇有些窘迫,捏着书解释道:“是,昨夜看那琴谱直到三更,还是没太看明白。”
杨晔顿时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一拍大腿道:“师兄,我也是!我娘听说夫子送了一张古琴,当天就去请了琴师来教,要我说,那古琴的声音软绵绵的,有什么好听的?回去叫我看书还不算,看完了还得逼着我听那琴师弹琴,不听够一个时辰不让睡觉,要不然我今日也不能够这么困。”
钱瑞道:“夫子这么做,必然是有道理的,我们只需要勤勉些,照着做就是了。”
杨晔苦着一张脸,道:“如今我只盼着,早日能学会一首曲子,回头将那琴师早早打发走。”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谢翎,道:“怎么样?师弟学会了没?”
谢翎抬起眼,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望着他,含蓄而矜持地道:“会点皮毛罢了,不过,我觉得学古琴很好,夫子是对的。”
杨晔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谢翎又慢悠悠地道:“师兄不要妄自菲薄,弹琴是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认真学习,以师兄这等聪明才智,就如背书一般,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闻言,杨晔:……
又过了几日,悬壶堂里,施婳再次见到了殷朔,她有些惊奇,很快,殷朔便道明了来意,道:“施大夫,我得离开苏阳了。”
施婳愣了一下,便听他继续道:“这些日子,多谢施大夫的照顾,只是最后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您。”
他说着,衣襟口动了动,传来咪呜一声,一只浅灰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幽蓝色的双眼好奇地张望着,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是那只小猫,它几日前来换过最后一次药,爪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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