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中年人声音道:“去哪儿?”
“爹。”晏商枝站了起来。
“晏伯父。”谢翎与杨晔三人也都站起身。
进来的人正是晏父,他冲几人点点头,道:“还在温书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杨晔手中,杨晔不免有些尴尬,晏商枝答道:“没有,我们几人在闲聊。”
晏父嗯了一声,又问道:“有同榜给你们递帖子了?”
“是,”晏商枝指了指杨晔,答道:“好厚一叠呢。”
可不是好厚一叠?都是四人份的,五六个宴会,加起来就足足有二三十张帖子,晏父见了,便道:“如今殿试在即,这些宴还是先不要去为好,益处不大。”
晏商枝道:“爹说的是,我们几个也正是这样想的。”
晏父想了想,道:“不过座师还是要拜的,这样,你们先做一篇对策,只写个开头,明日去拜访座师。”
这是要他们去送卷头了,晏商枝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应答下来。
所谓送卷头,是士子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每次在殿试前,士子们都会去打听一下殿试的读卷大臣都有谁,然后自己揣摩着写一篇对策的开头,大约三十余行,找个门路送给那位大臣看,谓之“送卷头”。
虽然殿试的题目不为人知,但是还是有许多相通之处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让读卷大臣认下这名士子的笔迹,因为殿试虽然糊名,却并不易书,一旦士子入了读卷大臣的眼,有心提拔,那么他便会在读卷时甄别出来,在皇帝面前举荐这名士子。
晏父这样说,显然他已知道了读卷大臣是哪些人了。
第二日一早,两辆马车便在晏府门外等候着,不多时,一行人便从大门出来,打头的正是晏父,他身边跟着晏商枝以及谢翎四人,晏父叮嘱道:“我这次带你们去的,乃是元阁老的府上,他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内阁阁员,此次会试的正主考官就是他,所以他也是你们的老师,你们若见了他,必要恭谨仔细,执弟子礼,明白了吗?”
晏父当了十几年的官,说话时总是不疾不徐,十分沉稳,晏商枝几人都点点头,答应下来。
一行人分别上了马车,往元府的方向驶过去。
等到了元府,入目便是四个巨大的红灯笼,晏父领着晏商枝和谢翎等人上前,向那门房道:“我昨日递了帖子。”
那门房自然认得他,忙笑道:“原来是晏大人,快请进,阁老在等着您呢。”
晏父点点头,那门房便引着他们一行人进去了,元府并不大,谢翎打量着,就与晏府不相上下,其程度甚至比不上苏阳城的苏府。
等到了花厅前,远远便见到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案边,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几边缘,他对面还坐了一个人,只是被挡住了,看不见正脸,隐约是个年轻人。
老者手指拈着白子,盯着棋盘思索着,正在这时,有仆从小声禀报道:“阁老,晏大人前来拜访了。”
元霍将棋子往棋盅内一放,起身道:“快请。”
他说着,又向对面那年轻人道:“棋艺不错。”
那年轻人忙站起身来,恭敬道:“承蒙老师夸奖,学生实在汗颜。”
他说完,便直起身,正巧与谢翎他们几人打了个照面,两方都是眉头微微一跳,那人竟然是顾梅坡,本次会试的会元。
谢翎与他对视一眼,便偏过头去,看晏父与元霍寒暄,片刻后,元霍将目光移向他们几人,道:“这几位是……”
晏父答道:“这是犬子与他的几位同窗,也中了这次的会试,顺便将他们带过来拜访您老了。”
元霍恍然大悟,谢翎几人便躬身长揖拜道:“学生见过老师。”
元霍笑呵呵地捻着胡须道:“都是我朝栋梁之才啊,坐,都坐,不必多礼。”
几人都谢过了,这才在下首各自坐下,元霍将几人打量一番,笑着道:“寒泽,你也过来。”
顾梅坡答应一声,走过来在元霍身旁站住了,元霍介绍道:“这位也是中了会试,与你们是同榜,今日过来拜访我,便拉着他下了几盘棋,寒泽棋艺不错,若是得闲,你们或可切磋一二。”
“老师过奖了,”顾梅坡拱手作揖道:“在下顾梅坡,表字寒泽。”
晏商枝几人也都报了名字,虽然他们本就认识,但是这回自报名姓可不是说给顾梅坡的,而是给一旁的元阁老听的。
晏商枝三人报完了,最下首的谢翎站起身来,拱手揖道:“学生谢翎,表字慎之。”
元阁老笑着抚弄长须,打量着他,点头笑道:“年少英才,不错,不错。”
他说着,忽而又问道:“你这个表字,是谁给你取的?”
谢翎坦然答道:“是我的先生,在参加会试之前为我取的。”
元阁老面上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来,笑着道:“君子慎其独也,十分不错。”
他又说了一个不错,让谢翎和顾梅坡都坐下,这才又说起话来。
……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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