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雨还是很大,那些大树被风吹得疯狂摇摆,像是癫狂了似的,雨大得根本出不了门,但此时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一行三人就跟着那小厮,撑着伞往外走,那伞根本遮不住人,雨水几乎是横着飞过来的,不多时,施婳头脸都被打湿了,衣摆湿淋淋的,郑老大夫和陈老也都是如此。
好容易到了崔府,崔老爷从门里出来,一脸焦急地迎上来道:“郑大夫,您快帮忙看看拙荆的病情。”
“先进去再说。”
施婳很快便见到了崔夫人,立时大惊,只见妇人的情形比之前还难看了,唤她也不醒,神智昏聩,气息微弱,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陈老惊声道:“怎会如此?”
他们日前明明来看过一回,崔夫人的病情好转了些许,几人都放下了心来,怎么今日却突然恶化成这样了?
郑老大夫立即为病人把脉,片刻后,表情凝重地问崔老爷道:“可是一直在服我们开的药方?”
崔老爷眼神有些躲闪,一见他这般,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老大夫一甩手,怒道:“这种时候请我们来,还有什么用?”
第 109 章
眼看郑老大夫发脾气, 崔老爷立刻急了, 恳求道:“是我们迷了心窍,那一日拙荆忽然昏睡,恰巧胡大夫过来, 我便请他看了, 他说你们这方子有错, 继续吃下去会坏事,当即又开了一张方子, 才服了一剂药, 第二日拙荆便能起身进食了,是以不疑有他,只是今日不知怎么、怎么……”
郑老大夫生气地道:“此药方见效慢,我早与你说过了,病人会昏睡,正是因为药起了效用, 你不请我们来看, 却让那胡劳开方子!吃坏了病又想起我们来,你今日何不继续找那胡劳?!”
崔老爷被好一通骂,喏喏不敢言语, 郑老大夫生气归生气,但是事关人命, 不敢耽搁, 三人诊治了一番,又让拿那胡劳开的方子来, 施婳打眼一看,全是大寒之药,难怪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
郑老大夫气得又骂了几句,三人商量一会,重又拟了一张方子来补救,交给了崔老爷。
郑老大夫还告诫道:“若再乱用药,害了尊夫人性命,你也莫要来找我们了,我们还没那胆量从阎王爷手里头抢人。”
崔老爷连声应是,急慌慌地让人抓药去了。
外面大雨还在下,郑老大夫一肚子气,也不肯等雨停,不顾崔老爷劝阻,一意撑着伞回了客栈。
施婳淋了两回雨,到了客栈之后,陈老便立刻请客栈伙计熬了驱寒汤,三人都各自喝了几碗,回屋歇下了。
雨还是下个不停,就像陈老说的,好似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施婳还从未见过有雨下得这么久,这么大,仔细数数,足足有十天之久了,岑州城的地面就没有干过。
一般来说,白天会下两场,夜里则是整晚整晚的下,第二日早上起来时,雨虽然已经停住,但是施婳看见楼下的街道都被水淹没了,行人一边淌着水走过长街,一边骂着老天爷。
“看起来不大好啊。”
身边一个声音传来,施婳转过身,却见陈老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一旁,望着楼下,面上浮现些许愁色来。
施婳想了想,领会了他的意思,道:“陈老是说,恐怕会出事?”
陈老道:“这么大的雨,还下了这么多天,谁知道呢……”
他说着,又道:“现在雨已经停了,等郑老起来,我们就去一趟崔府看看病人,然后立刻离开岑州城。”
施婳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正欲下楼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施婳和陈老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侧耳细听,那是几个人一起在呼喊,隐约听清了几个模糊的字眼:“……决口子……”
“大水……”
施婳心里一突,陈老脸上露出几分慌乱来,拔腿要往楼下走,却被施婳一把拉住,道:“别忙,您先去叫郑老大夫起来,我脚程快,去打听清楚再回来客栈。”
似乎被她镇静的语气感染了,陈老也定了定神,道:“好。”
施婳立即下了楼,里外不见客栈伙计,大堂里空荡荡的,这几日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没有别的客人投宿了,伙计躲懒找不着人是常事。
施婳出了客栈,水已经快要漫上了台阶,她顾不得许多,径自踩着水,朝呼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多时,就看见几个人站在那里说着什么,施婳走上前去,听一人激动地道:“河堤决口子了!我亲眼见到的!”
另一个妇人惊慌道:“不是去年才修了河堤吗?怎么今年就决了?”
“谁知道官府怎么做的?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我先去了!”
眼看着那几人要走,施婳上前叫了一声,问道:“这位大叔,请问河堤在哪个方向?”
那中年男人朝着城门方向指了指,道:“出城往前,一路就是,河道口的水已经老深了,大堤裂口子了,我亲眼见到的,小哥,快跑吧!”
他说完,便匆匆走了,施婳转身回了客栈,陈老和郑老正从楼上下来,手里各自拎着他们的包袱,施婳的也一并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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