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了就是有事情在里面。
恭王现在不确定的是,天子现在把这个问题抛给他,是要把这事情给揪出来,还是要如何……
皇上磨了一把刀,但是这把刀今天到底要不要杀人呢?谁也不知道。
恭王心思电转,只觉得额间有了汗意,他口中谨慎答道:“回皇上的话,去年修白松江河堤的账目,儿臣昨日都重新翻看过一遍。”
他说到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于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下一刻,便听恭王继续道:“只从账面上看,这三百万两,确实都用在了修河堤上,并无其他用途。”
宣和帝短促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道:“看来都是各自有理了。”
所有人立刻磕头道:“臣不敢。”
宣和帝静默片刻,忽而问道:“受灾县的那几个知县和知府,并河道监管的几个人,都押回京师了不曾?”
一人答道:“回皇上,除了岑州知府已经畏罪自尽了以外,其余几个都在回京的路上了。”
“嗯?”宣和帝站了起来,像是别有意味地道:“自尽了?”
“是。”
宣和帝眉头一动,声音不喜不怒:“奏折上不是才说了天灾吗?这都察院还未审他,就畏罪自尽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空气寂静得令人不安,许久之后,宣和帝扫了他们一眼,忽然道:“好!”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跳,宣和帝转向一旁的当值太监,大声问道:“刘禹行和元霍都来了没有?”
那当值太监立即答道:“回皇上的话,刘阁老和元阁老已经进宫了,不多时就要到了。”
宣和帝压抑着怒气,道:“行,那朕就再等等。”
……
自皇宫出来之后,几名官员也没了闲扯的心思,匆匆互相拱手离开,恭王上了车架,道:“往前走。”
车夫应下了,赶着马车顺着长街往前方走去,却不是王府的方向,不多时,前面路口处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像是在等谁似的。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低声道:“王爷,是窦大人。”
恭王立刻道:“让他上来。”
不多时,窦明轩便进了马车来,恭王吩咐车驾打道回王府,窦明轩压低声音道:“王爷,怎么样?”
恭王简单地道:“下令彻查。”
窦明轩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和喜意:“那这一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位恐怕要被牵扯到了。”
恭王却摇摇头:“不一定,断尾求生,这种事情,他已不是第一回 做了。”
窦明轩迟疑道:“王爷的意思是……”
恭王冷笑一声:“你恐怕不知道,去年白松江修河堤拨款的那三百万两,我估摸着,至少有二百五十万两进了其他人的腰包,大头去了那位宫里,其余的大小官员瓜分个干净,修河堤?怕是修他们的官路。”
窦明轩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十万两能做什么?更不要说岑州那一带地形恶劣,这群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恭王道:“总之,这件事情要查,但是怎么个查法,查不查得下去,却是不知道了。”
马车里静默半晌,窦明轩忽然道:“王爷,这是您的机会。”
昏暗的灯光中,恭王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光来,他慢慢地道:“慎言。”
窦明轩顿时凛然:“是。”
第 113 章
翰林院。
“谢修撰, 我先走了。”
一个同僚收拾了笔墨, 将自己桌上的蜡烛吹灭了,谢翎道:“慢走。”
他手中的笔却不停,继续飞快地写着, 不时扫了一眼左边摊开的书册, 正是那几本国史。
自从谢翎被元霍安排来修国史时, 到如今已有小半个月之久了,翰林院是个有点神奇的地方, 待得越久, 谢翎就越沉得住气,空气中弥漫着新墨的味道,令人很快便定下心来。
他写下最后一个字,这才搁下笔,将写好晾干的纸都一一整理好,放在柜子里, 然后收拾一番, 吹灭了烛火,离开了翰林院。
入了夜,平常这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所以今天前面有一个人打着灯笼站在大门边,谢翎还觉得有些异样, 盯着那人看了一眼, 却见那人朝他这边迎了过来:“可是谢翎谢大人?”
对方一口便喊出了他的名字,可见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谢翎停住了脚步,打量他几眼,道:“我是,有何贵干?”
那人笑道:“小人是礼部尚书窦大人的家仆,窦大人着小人特意前来,请谢大人过府一叙。”
“原来是恩师府上,”谢翎道:“有劳带路。”
那仆人忙道:“马车就在前面等着,谢大人请了。”
谢翎已不是第一次来窦府了,自从授了翰林院修撰的官职之后,他又来过几回,只不过夜里来,还是头一回。
谢翎想不到窦明轩忽然邀自己前来做什么,还是在这个时候。
等到了花厅时,窦明轩正在对着棋盘冥思苦想,见了他来,连忙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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