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因恪看了看他俩，指了指车：“我先去把衣服拿下来。”
钟峻对他的礼貌回避一点都不意外，慢条斯理从包里取出两张门票，递给明沅：“这是非言古道新一季发布会的门票，你可以和你朋友一起去看。”
明沅接过看看，“专门来给我送这个？”
“不是，我是想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吃个饭。”
明沅微微睁大了眼，似乎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说：“你来找我吃饭？”那边赵因恪已经将三个大袋子都拎了出来，明沅回头看了看他，“你想问他的事？”
钟峻微微低了头，低声说：“不是，只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而已。”
钟峻走后，明沅去到赵因恪身边，一把拎起那个他拿不下的沉重的袋子，赵因恪忙说：“放着我来吧。”
明沅一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回事，今天大家怎么都这么对我？”
赵因恪没怎么吭声，只顾干活，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把衣服拎到小隔间里，开始一件件拿出来挂好，明沅沉默了半晌，突然说：“你说你记得钟峻，是高中那时候吗？”
赵因恪身形一滞，明沅接着说：“我记得，有一次你们似乎在校门口见了一面。”
赵因恪点点头，手上并不停下来，“是吧。”
明沅静静倚靠在一面衣架上，看着他忙碌，低声说：“他叫我明天和他吃饭，太意外了，我们有三年没说过话了。”
赵因恪手上一顿：“…我以为，你们一直，是好朋友。”
明沅笑了笑：“以前是，不过后来绝交了。”
赵因恪仿佛噎了一下，一时间分辨不清这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毕竟‘绝交’这种说法，多少有那么点…幼稚。
“这有什么奇怪的，”明沅却很冷静，垂着眼说，“我们第一次绝交，我有四年没和他讲过话，这是第二次了。”
心尖上似乎被一根细细的针刺了一下，不经意间流出了一丝微酸的液体，赵因恪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明沅仍旧幽幽地说：“我有时候觉得我很失败。”
这一下，赵因恪终于无法再强装淡定，他回身，看着她：“你怎么了？”
明沅看了看他，眼光缥缈，“我没和钟峻谈过恋爱——可是就算有又怎么样呢？至于这么防着我么？我都已经三年不跟他说话了，一定要让我赶紧找个人嫁了，他们才放心？”
第16章 回忆
门外挂上了休息中的小牌子，小隔间的帘子拉了起来，明沅就这么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赵因恪默默坐在一边。
“我第一次和钟峻绝交，大概是在…高中，高二。”
“我爸的朋友很多，朋友的小孩也多，但和我玩得好的就只有钟峻一个，明然是暖心的弟弟，他就是温和的哥哥，我那时候年纪小，根本没有想…但是好像大人们不这么认为，后来我渐渐发现，钟峻如果来找我玩，或者偶然有空来送我去学校，总是有点匆忙，他已经上大学了，按理时间不会那么紧张，不过我那时候时间倒是很宝贵，也没细想。直到有一天我去我爸家，那是小明然的生日，他家来了很多人，钟峻一家也在。我去和钟峻说话，还没讲几句，他就匆匆打断，然后去找别人说话了，我真的是很意外，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后来小明然缠着我唱生日歌给他听，我只好把他拽到花园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刚想唱，就听见钟峻他妈妈在训他。”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和明沅来往么？’”
说到这里，明沅嘲讽地笑了笑，“明然吓得一声都不敢吭，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他们的谈话。”
“她让他想清楚，不要着了魔，让他别再找我，让他，暂时不找女朋友也没关系，总之不能拗在我这里。”
“我真想出去，我想问问她我到底什么地方怎么钟峻了还是怎么她了？但我没有，我一直等到她走了，等到只剩钟峻一个人了，我才出去。”
明沅住了嘴，赵因恪半晌才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明沅连眼皮都没抬：“绝交呗，我难道不冤枉？难道我还勾引人家儿子了么？”
赵因恪皱了眉：“别这样说自己。”
明沅倒是笑了笑，“我其实很理解，我绝对不是钟家爸妈满意的儿媳妇类型，要是明然妈妈是我亲妈，那还有点可能。不然…”
赵因恪眉头更皱，“不然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做不来他们想要的样子，况且我也根本没想过和钟峻谈恋爱。”
一直拧着一颗心的赵因恪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那，第二次呢？而且，你们后来是怎么和好的？”
明沅半天都没说话，赵因恪试探着叫她：“明沅？”
她才恍然回神，“那个，反正就那样，哎呀，不和你聊天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今天还想开张呢！”
明沅总觉得她和钟峻一起吃饭像是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上次两个人单独吃饭还要追溯到三年多以前。这三年的日子也不知道过到哪儿去了，看着眼前的钟峻，明沅忽然觉得很有一种‘此去经年’的感受。想想也好笑，年纪一把了还要玩这种绝交的游戏，又无法真正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不尴不尬，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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