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并不怕死。
袁进很快察觉了她的意图:
“你想什么时候杀吕知行?”
焦女王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乔玛:
“不知道。”
袁进只能劝她:“乔玛不一定会死。你可以保护她。”
焦女王知道他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却懒得解释。她被一个字眼刺激——保护。保护,我凭什么保护她?我保护你就不错了。
袁进现在的魂魄虽然已经完整,只是还是不能念咒掐诀——他必须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天道对玄术师总是格外关注。
她还是要保护。
于是那个计划搁在心头。像一只小小的纸船,扬着薄薄的帆,靠着浅浅的岸,似乎小富即安。
焦女王有些厌倦这样的状态。明明波涛汹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既然到头来还是要戳破,又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她最终还是跟袁进直言:
“你想不想做唤龙者?”
袁进定定地看了她很久,露出一个幸福又苦涩的笑容。
“不舍得我?”
焦女王稍稍想了想,心里的话就慢慢说了出来:“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
袁进无话可说:她已经足够透彻。
她既然敢赌,他必然敢陪。何况已经没什么好输。
袁进摸了摸她的头,大小眼难得同步了一次——都写着信任。
焦女王这次摸了回来,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柔和。她觉得二郎神和哮天犬并不相称,只是她又想不到合适的典故。她边摸边问:
“你觉得我们像什么?”
袁进说像七仙女和董永,一个是天上星,一个是凡间尘。
焦女王就放下了手。
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她并不喜欢鹊桥相会的结局。也不理解天上人间怎会相逢?分明是天差地别。
袁进微微低了头,实在答不出来。
焦女王却自顾自想另一种结局:
如果董永会修仙,七仙女不就不用下凡啦?
她刚想说出来,他却已经走开。
她感觉没趣,闷闷地“哼”了一声。
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怎么会懂我呢。
袁进不懂,她只能找懂的人商量。
白翩还是那句话:“别自讨苦吃。”
难道还想再被雷劈一次?
焦女王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确认那片龙鳞还在他魂魄里面,才更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猜梦魔也在打这个主意,不知有没有找到人选。”
白翩叹气:“人选还真有,不巧就是跟你有仇的陶光。”
他垂眸敛去心寒:这你应该知道,何必再来试探?
焦女王这下就不试探了。她扬起下巴,轻蔑地看他,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像一把刀斜斜刺入。她以为刺进了他心坎,实际上……也不过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吃独食,是不是?”
白翩带她去见一灯大师。
焦女王轻而易举地踏入大雄宝殿,没有受到任何排斥。她仰视那尊佛像,目光中并无敬畏,只有几分好奇:你究竟比我高贵多少?
一灯大师跪坐在蒲团上诵经,焦女王耐心等他做完了早课。
他起身向她道阿弥陀佛:
“女施主,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焦女王懒得跟他打官腔:
“你不好好说话小心我打你!”
一灯大师:“……”
好剽悍的女施主!!
一灯大师最终还是请二位贵客喝茶。
一灯大师心里非常清楚,俗话说先礼后兵,这位女施主大概就是兵了。
不信你看她那只手,不停地在桌沿上弹拨,肯定在弹什么邪门曲调,等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就是见血的时候。
道行再浅一点,见血即是封喉。
一灯大师并不想武斗:
“女施主,我以为眼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让唤龙者封印梦魔。一旦唤龙者魂飞魄散,天庭就会忙于对他进行嘉奖,你趁机再活几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焦女王不这么想:
“既然你是根灯芯,净化人心就是你的使命。”
一灯大师企图唤醒她的智商:
“就算我跟唤龙者一起魂飞魄散,梦魔也只会被封印,不过就是洗了洗道门的人心!!”
焦女王面无表情地点头:
“净化人心比铲除梦魔更重要。”
白翩同样点头,满目坚毅。
一灯大师觉得没法讲道理,于是只能拍桌子。他刚拍一下就停住——他舍不得自己的汝窑茶具。
焦女王随手摔了一只茶杯,立刻让他的茶具不完美。那意思很明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佛道虽有隔阂,但若真如你所言平等,又岂会独善其身?
一灯大师叹气良久。
焦女王站起来就走,白翩尾随其后,难免就吐露疑问:“你在大雄宝殿可有不适?”
或许这不是一句疑问,可她也不会当成关心。事实上她的确有些不适,只是不能说。她还是面无表情,嗓音却更森冷:“你很希望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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