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翩笑了:“我跟她都选择重来,又怎会回头?”
焦女王一脸我就知道:“你返老还童就是为了老牛吃嫩草!!”
白翩表示你可以换个说法,譬如——
“一树梨花压海棠。”
焦女王刨根问底:“那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不觉得膈应吗?”
白翩说等到想膈应已经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
“怎么都膈应不起来。”
“我原本觉得是两段缘分,两对你我,一对是师徒,一对是夫妻。如今想来只是自欺……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焦女王知道他想说什么:“孽|缘从一开始就种下了啊!!”
他边笑边点头:“说是孽|缘也不错,一切不过是业果。”
焦女王还是拍他的肩:“你怎么害我我都不计较了,陪我一起死就行了。”
白翩放下筷子,专心致志地笑了很久。
笑完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亏。”
修道者的确有几度春秋,每一轮也的确全新,可惜从没有谁能斩断前缘。要怪只能怪他大意,从没想过去斩,任这前缘蜿蜒到眼前。
或许,只是天谴。
这次他并不想逃。
三天时间只剩下一半。
焦女王没心情出去玩,因为白翩在她快吃完午饭的时候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为什么能留到最后,因为你不爱我。”
这句话让她膈应到现在。宁愿撑着也不肯出去消食。
她有时觉得他真的很讨厌。她需要一个说真话的宰相,并不需要一个不分场合说真话的宰相。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典型的忠言逆耳。
我们的女主角自认还是个明君。
宰相是为数不多的聪明人,能在困局里看出真意,能在绝望中找到慰藉,偏偏不能博得帝王的欢心。
哪怕他非常清楚,这就是他的使命。
古来只有臣为君死,焉有君为臣忧?
所以这个唤龙者,非他莫属。
其他人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他能陪她到最后。
宰相想明白了便不再忧愁——他拉着帝王出门踏青。
踏青踏了一半就开始下雨,两人在树荫下躲雨,跟所有行色匆匆的普通人一样,全然忘记了掐诀结咒。
直到都淋成了落汤鸡。
帝王先反应过来:“干嘛不结屏障!”
宰相的笑声就在她耳边:“你是龙嘛,怎么会怕雨?”
焦女王想想也是:“我出生时下了一整夜的雨,天生帝王命啊……可惜被你算错了!!”
白翩说我也不想:“龙行者和唤龙者本就命格相似,我又受了白珍误导。”
焦女王说那你干嘛给我改名字。
白翩摸了摸鼻子:“我以为你是唤龙者嘛,帮你改个名字好加深跟你的羁绊。没想到加得这么深。”
焦女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焦女王有一点还是承认的——
“不管怎么说,你我还算有默契。”
毕竟都坏透了。
话说到这里,白翩也无可不言:
“我是把你当宰相培养的。我给你制造危局,指望你自己化解,每次你都没让我失望。我看着你越来越强,也怕你不听话,于是派白衍去杀你。你活了下来,那时我就知道我输了,我没法再杀你第二次。”
焦女王的实话是:
“我知道你视我为刀。一开始我觉得有意思,后来我就害怕了。我越害怕就越不服气,凭什么我要当你的刀?白珍一早就引我入局,我在你面前装作不知道。我消极怠工、装傻充愣,只想看你狗急跳墙。我知道你们其实都害怕,可是我不怕,我只有反客为主一条路。”
白翩笑不出来:“哪怕是一条死路,也要反客为主?”
焦女王没有叹气:“我最讨厌你们自以为是的可怜。你们又不懂我的境界,凭什么否定它?”
白翩说你猜我最喜欢你哪一点。
焦女王没心情猜,他就自问自答:
“我最爱你一往无前。”
这股子劲,又倔又狠,夺目迷人。
白翩牵起一个苦涩的笑:“我是个太不专一的人,所以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沈逆舟也有这个问题,可惜他失去找答案的耐心。”
焦女王不带感情地评论:“他活该。”
白翩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成全最难。”
吕知行自以为是,他不懂;沈逆舟急不可耐,他不懂;袁进亦步亦趋,他不懂。
不懂的人都死了。
他必须试着去懂:“我成全你的帝业,你成全我的情|孽?”
焦女王好笑地抹去脸上的雨水:
“爱卿,别把自己当情圣好吗。”
宰相翻白眼:“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飞升。”
帝王很无语:“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计较,心思比女人还善变……你觉得你改变了什么呢?”
宰相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是你的宰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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