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龙行者与唤龙者出身不同的原因——佛道本该并济,执法应兼教化。
龙行者执法,使天下人不敢作恶;唤龙者教化,使天下人乐于行善。
在这个梦境之中,汇集无数玄术师怨气的梦魔,便是佛道应渡的众生。
他不是有缘人,却是必渡之人。
无海思定,则又辩驳:
“他本是可渡之人,因偏见到了如今,如今再不渡他,必成滔天劫祸。”
宗主负手而立,眼中深沉无波。
“你待如何?”
无海微微垂眼:“且让贫僧带他去看众生。”
宗主嘲讽一笑,便就同去。
无海先带梦魔回到他讨饭的地方,那里是最穷苦潦倒的众生。乞丐们为了一个馒头斗殴流血,一根竹竿就能成为杀人的利器,要饭时又能博人同情地屈膝。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每个人都表里不一,看上去是弱者,实际上是恶人。可他们的恶,却是为了生存。
一开始为了生存的恶,很快就成为习惯。当乞丐成为一种职业,讨饭的可能比施舍的更有钱,他们不再为生存烦恼,而是执着于让更多人沦落——利用乞讨之便,拐带人口,劫|财|劫|色,他们做尽一切恶事,直至行恶成为乐趣。
他们早已忘了自己是怎么变成的可怜人,他们最终成为当初自己最恨的人。
梦魔看了也有些感慨:“这也没办法,回头太难了……”
无海再带梦魔去看普通人的生活。
那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有温柔善良的母亲,有强壮能干的父亲,她出身富庶,丫鬟成群,每日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多掉了一根头发——她怕影响她的美貌。
小姑娘被所有人宠爱着,性子十分娇纵,逛灯会时跟家人走散,落到了伪装成乞丐的人贩子手里。
从此她的世界里只有黑暗,再不见光明。
她被卖到妓院,挂牌接客,小小年纪饱受摧残。她没有自由,日夜被困在方寸之间。直到她染上了花|柳|病,大冬天被老鸨扔到了大街上。
这时她又遇到了一伙乞丐。他们并没有对她如何——很明显她已经毫无价值。
只有一个小乞丐对她很好。每日会给她送吃的,偶尔还会带来几副药。她喝着苦得不能再苦的药汁,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梦魔苦笑:“可惜……”
陶光不是那个小乞丐。
梦魔已经明白这个梦境的意义何在。
他们模拟他的人生,只为让他消化自身的怨气——只有他发自内心的释然,才能让怨气彻底消散。
梦魔继续表演深受触动。
小姑娘的花|柳|病|竟然一天天好了起来,她高兴地走上街头,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等那个背影转身时她忍不住尖叫——是她的父亲。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叫住父亲,就被人捂住嘴拖到阴暗角落里。
还是那伙乞丐。他们认为她又有价值了。
小姑娘被五花大绑,在重回妓院的路上,碰到了来英雄救美的小乞丐。
梦魔很无语:“白雁你的剧情总是没有一点新意!”
白雁说那你来。
梦魔取出几个梦境碎片,再摘掉几个原来的碎片,很快修补好了新的剧情。
小乞丐当然没能救下小姑娘,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死前最后一眼,依然望向越来越远的小姑娘。
小姑娘悲痛欲绝,拒绝接客,想尽一切办法自杀。
直到妓院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小姑娘见到他时下意识扑到他怀里:“爹爹……”
他任由她哭了很久,直到她抬起头问:“爹爹是怎么找到我的?”
梦魔亲自给这个人物配音,邪魅得不像个人:
“因为是我把你卖到这里的。”
小姑娘这才知道,她是母亲跟家丁偷|情所生,父亲知道后把这个小孽|种丢到妓|院,母亲不久就郁郁而终。
小姑娘本以为他的报复已经够了,却没想到还不够。
他竟然想侮|辱|自己当成亲生女儿养大的孩子。
白雁对这样掉|节|操的剧情表示不能理解:
“你有恋|父|情结?”
不会是对无海吧?
梦魔清了清嗓子:“好玩嘛。”
小姑娘从前的父亲,成了包下她的恩|客。
小姑娘把仇恨深藏,极尽所能地取悦仇人,偏偏仇人非常警醒,使她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圈圈叉叉的画面,白雁开始都不忍直视。
白雁很快看开:梦魔正如那个带着原罪的小姑娘,小姑娘报复仇人正如梦魔的成长——他开始只吃恶人了。
小姑娘终于找到了时机。她在自己生辰那天,要求再去看一次花灯。
仇人抚过她娇艳中不失天真的面庞,忽然就想起了从前骑在他肩头的小姑娘。
也许是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熙攘人群之中,他望着欢呼转圈的她,嘴角绽开一片绚烂光华。
光明常在黑夜之后,黑夜不总在光明之前。
仇人回过神来时,发现小姑娘不见了。
他急忙去寻她,心头涌出难以言喻的害怕。
他很快找到了她。她跟多年前一样,被一群乞丐堵在墙角里欺|辱,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失声痛哭,仿佛回到了当初的第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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