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灰……我们、我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少女结结巴巴地说,她有些畏惧地看着对方,尝试着,想要让那个娴静的姑娘回来,“我们一起去找昆仑报仇,好不好?”
“不,”楚月灰却冷然道,“那是你们的事情。”
她神色冰冷,目光逡巡了一圈,发觉这里没有任何林星垂的气息了,而他唯一的佩剑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大概是修齐见财起意,拿走了吧。想到这里,她讥讽地牵了牵唇角,毫无留恋,转身打算离开。
“月灰,”杳杳开口,让她的脚步一顿,“我们已经进了北境,如果再出去,外面千军万马,四境都是你的敌人。”
“有什么关系呢?”楚月灰反问,“你可知我是什么时候见到林星垂的?”
杳杳一怔。
“我五岁那年,家在昆仑山下,遭遇妖兽袭击。风长老带着桃峰弟子下山平乱,林星垂就是其中一个,”提起往事,楚月灰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柔和的颜色,“他剑法不精,人也只比我大两三岁,短手短脚,怕得不行,但是一直站在我身前,安慰我,保护我,还告诉我如果怕了,就去修道,当一个厉害的人。”
她回头看着杳杳:“所以千军万马,四境修士,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她道:“自我家人死去那日起,四境就只剩林星垂,他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你时听了他的话,所以等到修炼有所成,才来昆仑?”杳杳忽然理清了,为什么楚月灰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在帮他们,为什么之后她一直格外关注林星垂,为什么她天资聪颖,还能运气极佳地被秦暮挑选为弟子。
这些都是这个机敏又睿智的少女,亲手为自己逐一安排的。
为的就是让幼年时的一句诺言,得偿所愿。
然而楚月灰并未理会杳杳的最后一句话,她只是头也不回地,一腔孤勇地径直离去。
雪地中,她拖出了细密的脚印,像是留下最后的痕迹。
“杳杳,”楚月灰的声音自风里飘来,“下次再见,林星垂的债,我会向你来讨。”
……
昆仑山上。
修齐奉命归来,带回了一把佩剑和一颗人头。
“秦暮师弟,竟然死了?!”黎稚拍案而起,满面都是震惊和错愕,“是谁杀了他?风疏痕?还是杳杳?!”
修齐道:“应该是……正法长老。”
“都到了这个时候,便无需喊他长老了,”陆时宜对自己这位师弟的死毫不在意,他把玩着林星垂的那柄剑,云淡风轻地说,“昆仑已无正法峰,以后世间,都无正法峰。”
“是。”修齐连忙颔首。
“掌门,秦师弟死了,我们——”
陆时宜将那把剑放到桌上:“可是风疏痕还没死。”
黎稚连忙点头:“是,那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听说他们已经进入雪谷了,不知道要躲多久。”
提及此事,修齐想到了那个夜晚不同寻常的巨大暴风雪,他思来想去,忍不住说:“雪谷那种地方,冰天雪地,一天几乎要刮三场暴风雪,普通人进去了就是个死。他们纵然再接近飞升,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听说桃峰那几个小的,连辟谷也不会,所以……”
“所以他们进入雪谷,一定有别的目的,”陆时宜打断了少年的话,而后沉吟片刻,并未想出雪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既然风疏痕在意了,那就定然与飞升有关,与整个四境有关,也与昆仑山有关。一念至此,陆时宜立刻说道,“这次再派几个禅峰弟子去看看吧,邻汛和陇余附近,切记不可没有我昆仑弟子。”
“是。”黎稚应了,但却在原地站着没动,似是等待别的吩咐。
此事的陆时宜看起来心情不错,修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而后忍不住说:“掌门,这把剑……”
“你喜欢?”陆时宜眯起眼,随手拔剑出鞘。
剑锋薄而凌厉,隐隐透着一股森然的寒光,虽然是精铁铸就的,但是剑身上却犹如有金沙流过,看起来像是笼罩了一层月光一般,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一把上乘的宝剑。
修齐点了点头:“而且它也是弟子的战利品,毕竟秦暮师叔因他们而亡,这东西也算是我替师叔报仇了吧。”
“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陆时宜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修齐喜出望外,欢天喜地拿走了这柄剑。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忽然,一名弟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掌门!妖主又宣!”
陆时宜闻言,原本怡然的脸色蓦然一沉,像是乌沉沉的天空,马上就要滴下水来。
之前玉凰山突然发难,将非钟一事怪罪到昆仑的头上,完全不顾那人是魔修的身份,将他纳入半妖之中,借此机会,不光是玉凰山,连东境王也立刻响应,非要昆仑给一个说法。
谁都知道妖主此举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这讨说法的借口合情合理,又极大程度上笼络了东境那批半妖和魔修的心,可谓是一石三鸟,让陆时宜像是吞了鱼刺一样,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52书库推荐浏览: 鲜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