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万俟槿还想挣扎,但那土垒铺天盖地而来,她抵挡不住,膝盖一软,连退几步,踉跄着跪在了地上。
杳杳转瞬而至,躲开飞散的水注和尘土,在她手腕上狠狠一敲!
又是“咣当”一声,万俟槿的佩剑二度离手!
但这次杳杳却没有直接放她走,而是移动绡寒,尖锐如芒的剑尖对准了对方脆弱的咽喉。
“咳咳——”
万俟槿满身是水和砂石混合的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杳杳这边一尘不染,随着她最后一剑结束,阻隔前来援助众人的土块壁垒也同时消失,震声隆隆,扬起无数浮土扬尘,但却没能遮住她明亮的目光。
于是整个昆仑看到的,便是这一站一跪的景象。
……
天边起了乌云,炽烈的金色日光半遮半掩。
阴影落下,恰好遮盖住了峰主们脸上看不分明的神色。
剑、五行二位峰主赶来时,两名少女的战局已定,试剑会弟子们杀红眼的几率其实并不小,然而却没有哪次如今天一般惊天动地。
万籁俱寂,整个昆仑都在等剑峰峰主一个答复。
“万俟槿虽然偷袭同门,可念在是初犯,又未果,不妨罚她闭门三月,再抄《静心诀》一百遍给杳杳道歉吧,”片刻后,黎稚肃声开口,“各位峰主可有异议?”
秦暮率先道:“并未有异议,万俟槿性格高傲,难免一时出错。”
杳杳拎着剑,有些愕然地扬起眼睫。
这就完了?
她不由得皱起眉,虽然自己向来不爱计较,但在万俟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之下,黎稚和秦暮竟然还可以替她表示谅解,这未免有些过于慷他人之慨了。
其他峰主暂未表态,但二位代掌门打理昆仑事务的都发话了,那么最终结果也无外乎是小惩告诫,并不会真正做什么处罚。
甚至——那一百遍《静心诀》,也会让其他弟子帮她抄。
“怎么可能!”场外,林星垂站起身,“这不公平!”
傅灵佼气得几乎要翻入场中,怒道:“万俟槿袖中藏了法器还不算,输了之后又偷袭杳杳,怎么能说她初犯!”
江啼也站了起来:“桃峰有异议!”
黎稚看向春方远,问道:“春师弟认为这个处理有问题?”
“师兄如此处理,恐怕难以服众,”春方远一改往常笑眯眯的模样,表情严肃地站起身,“难道以后的每一场战争,昆仑都要靠偷袭和暗器取得胜利吗?”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本想息事宁人的峰主脸色微变。
的确,虽然万俟槿剑法不错,但终归经常使用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长此以往,难免会带坏诸多弟子。
黎稚却仍旧平静,点了点头:“可以理解,毕竟师弟护徒心切。”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收了剑,犹如一棵挺拔的小松柏一样的杳杳,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么杳杳,你愿意原谅万俟槿吗?”
黎稚鲜少如此亲切,仿佛他面前的少女只是个小孩子。
秦暮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却话中有话地提点她:“杳杳,溪茂国紧挨玉凰山,国主深受妖主器重,若我们擅自处置了万俟郡主,恐怕会惹恼玉凰山。”
在众人心中,玉凰妖主是个极护短的人。
他手段雷霆,掌两境大权,所谓的妖族与人界的平衡,并非双方共同努力促成的,而是妖主一人的意愿。
也就是说,倘若他不愿了,那便不再会有平衡。
更何况多年来,妖主并不踏足人界,若来年摘星宴想邀请他赏脸,那整个昆仑山便少不得向玉凰山示好。
秦暮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刚好让周遭一众弟子听清。
万俟槿原本跪着,此刻却露出了笑。
她算盘打得很好,从一开始便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玉凰山就像是一块免死金牌,哪怕盛如昆仑,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想到这里,万俟槿微微抬起头,对着杳杳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她微微开口,无声无息地吐出三个字:你、等、着。
“怎么可以这样,”林星垂一砸石台,“怎么能这样——”
楚月灰被桃峰的动静吸引着看过来,眉梢动了动,并未说话,脸色平静的继续观察事态变化。
黎稚认为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于是二度问道:“杳杳,你以为呢?”
这下,昆仑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相比较同门的愤怒,因为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杳杳并没有十分生气,她觉得自己只是顺手解决掉了一个一直粘着的麻烦罢了。
还是花样比较多的那种麻烦。
至于玉凰山——
杳杳自小学习的内容当中,并未有以身份地位压制对手的准则。
所以她也不打算自报家门,让万俟槿难堪,反正本就已经够难堪了。
“无所谓,”思考了片刻,杳杳耸耸肩,十分轻巧地回答,“反正我已经把她打得下跪了,一码归一码,欠我的,我讨回来了。”
万俟槿咬咬牙,攥紧了手指。
杳杳见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露出笑脸:“况且我也并不怕,哪怕她以后再来找我的麻烦,下跪的,还是她万俟槿,无论多少次。”
52书库推荐浏览: 鲜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