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苏云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转念间莫名就想到了那时梦中镜子里那张惊人绝艳的脸,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恐怕要真说起来,只有那张脸才能与公子相配吧?
“姑娘,姑娘?吉时到了。”苏云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细声细语地回那嬷嬷:“稍等,我想,祭奠一下亡父…跟他说一声,女儿出嫁了。”
她觉得若不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凭着山下人可劲说她丑的架势,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的。
可是立了个牌位拜了三拜,上完香,盖上红盖头转身出门之后,她却透过红纱,一眼就在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谪仙般俊美不凡的身影。
竟然跟她爹那么像。
苏云落嘴角含笑,只当是父亲欢喜,特意从冥府回来看她出嫁。心中阵阵暖暖流涌动,捧着心窝上了花轿。
却不知她转身进了花轿之后,围观的人群中一阵议论:“这又是哪一家呀?怎么跟天子同一天嫁娶?也不怕冲撞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诶,诶你别挤我…”
那人话说到一半,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像仙人一般的人,话卡在喉咙里我了半天,就只听那人说:“小女可比皇后尊贵许多。”
新帝大婚,举国同庆,京城的街上比七夕中元还要热闹,御街庆典一路欢腾,各式各样的活动从早到晚从不停歇。
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了,还有不少人家闺中女子也都探头露面,就想沾沾皇后娘娘的喜气,盼望着自己也能得个如意郎君。
于是御街一面站的全是男子,另一面站的就全是女儿家家的。女子一多凑在一起,嘴就闲暇不住。
“诶呀,我听说,那新登基的少年天子,容貌斐然,武艺还高强呢!”
“可不是,据说剑术天下第一呢!”
“啊…中宫有主之后就该普天选秀了吧?我也好像…去伺候他呢嘿嘿嘿!”
“算了吧你,就你家那芝麻大点的官,选秀的帖子送不送到你门口都说不定。”
另一贵女说:“切。后宫争斗我可玩不来。不过听说新皇身边有一位深藏不露的先生,那才是天人之姿,常年一身白衣…若是能配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我也无悔。”
“咦,你们看,这轿子刚才不是过去一顶了吗?这怎么又来一顶?”
“这是金顶红花,想来这才是皇后娘娘的撵轿吧?”
“那先前那个是什么?”
“诶,管他是什么呢!跟你说,我可听说了,新皇当初在杭城立功的时候,就认识了季府大小姐呢。”
“啊呸,这事我清楚。当初他认识可不是这位大小姐,而是季府那位被嫁到北境去的庶女!听说那庶女一门心思想高攀,天天就缠着圣上不放,结果反倒弄巧成拙,乐极生悲了。”
“可是在杭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当今圣上能登基呀?”
“说不定就是有了这一层关系,季丞相才会全力保八皇子呢,我听说丞相宠妾灭妻…”
“闭嘴!当今圣上你们也随便议论,不要命了吗?”
底下熙熙攘攘,纷乱嘈杂,热闹不堪。白夜却一身大红喜袍,依旧站在天界御桥上叹息:“诶,始终觉得亏待了她。”
一旁同样红衣高冠的李晚明白了他一眼:“人间最高也就这规格。”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不由得想起当年嫁娶的情景:“当初她还是不情不愿下嫁给我,阵仗都比这大。如今她真心甘情愿了,却不能…”
李晚明双手一抱拳:“我求您善良。”
当年那一场大婚,冥界财政赤字了几百年。
那只能用铺天盖地的华丽形容。天帝四姑娘乘坐羽轿从天而降的时候,银河如同缎带一般连接天地,夜空中的万千星辰也跟着陨落,蓝紫色的光芒遍布天际,争相闪烁。
忘川百里彼岸花红似一片海洋,与河水中漂浮着的莹莹绿光争相呼应。
冥君怕冥后不习惯冥府幽暗,着急百万幽火鬼灯照亮了暗无天日的奈何,野鬼幽魂无一不驻足观看。地府从来没有人见过如此华丽的阵仗。
流水的酒席从冥府内院一直蜿蜒流出,渗透到冥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忘川之上都飘着酒肉熏香。
往届冥君娶妻也不见如此铺张浪费,可是那时冥界众人着实欢乐闹腾了整整三日。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仿佛突然回光返照,变得生机勃勃。
不少人还因此耽误了投胎轮回。
可惜酒宴结束之后,回到新房之中,揭开新妇东海鲛织做的盖头,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美艳面孔,却没有对他露出温柔一笑。
她说:“既然你我婚姻只是政治所需,毫无感情,万望此后进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白夜微微惊讶,幸福的笑容凝固在绯红的脸上:她,不记得他了?
也是,能记得才怪。
已经高高在上惯了的冥君,当初在自尊心的驱使下站直了身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回了句:“如此甚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千百年的牵肠挂肚一笔带过。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宠辱不惊,不就是他白夜一直以来最擅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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