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包裹住了她,她被束缚在了凝固的时间里,漆黑的、真正的泥团之中。
静止的时间中,蜘蛛最后释放的力量积攒在微小的一瞬中,可当时间流动之时,就会统统爆发出来,足以毁灭整片遗迹,包括她。
她想要使用“吞噬”术法,试图吞噬这突然爆发的力量。
可符文早在先前漫长的战斗中耗尽。
她只能用身体去承受、吸纳这可怕的力量。
当爆炸结束的时候,她还在。没有被炸成白沙。
可她被固定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就像是曾经流动的灵魂被突然钉在了架子上,封在了瓶子里面,凝固成了石头,再也无法动弹。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无法变形是这么让人难受的一件事。
她忽然就想起出来之前和哈尔之间那场可笑的争论。
哈尔是对的。
她不需要人形,她不想要人形。
她只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是动不了了。
从脑袋,到手指,到腰肢,到大腿,所有能感知到的部位都被死死封住。不会再有柔软的触须,也不会再有各种奇怪的形状,而是完完全全的人体——或者说魔偶。
是的,她试图挖开身体,发现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皮肤还是之前孢子兽提供的材质,里面也还是深红色的泥巴。
无论怎么破坏,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所以也不是人类。
只是这样变成了人的样子,再也改变不了了。
这个认知让她一度惶恐。
可惶恐过后却是感到荒谬,还有无与伦比的愤怒。
她没想到,有一天说出口的心愿,会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形式,通过命运馈赠于她。
无法拒绝,不得不接受。
此刻正是深渊夜色最深浓的时刻,一切都显得昏昧不堪。
她翻身而起,在模糊的夜色中,怔怔地盯了会那双完美无缺的手,摸了摸左手手腕内侧,那里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是摸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轻微的起伏,一枚海螺,一支三叉戟,还有一对新出现的獠牙符号。
然而使劲一挖,却什么也没有。
她还试图回想了一下以前连接梦魇灵魂烙印时候的感觉——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她记性向来很好。
然而什么也没想起来。
甚至连石板也调不出来了,无论她怎么抠喉咙。
至于其他的装备?
先前那一次爆炸以后已经全部毁了。这衣服倒是不错,只是褪了点颜色,变破了点,聊胜于无。
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告诉她,实现心愿的代价就是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
所以就这样了?
林自问了一句,然后否认。
去他妈的命运。
她想。
老子不认输,绝不。
这样想着,她悄然爬了起来。
刚才因为累得要死,所以金弓要把她扔到禁魔法阵里的时候,她非常配合地照做了——有人帮忙守夜,不好好休息是傻子。
不过……
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地上的法阵。
果然,碰到的时候,手指像是被冰冻的铁条咬了一下。然而也仅限于此了。
伸手,果然手臂直接穿过了法阵的范围,除了有点凝滞之外,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所谓禁魔的牢笼实际上只是一种魔力反射阵法,主要就是针对使用魔力的人群,比如说法师这样的。
拥有的魔力越强大,越是难以挣脱。禁锢的时间还有对象自然有限制,由施术者水平决定,不过一般很难达到上限。
她现在自然不属于突破上限的那种情况。
之所以能穿过去,不过是因为她法力消失了——或者说同身体一样,像是被固定住了,因此很难被感应到罢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睡觉。
林看了眼坐在法阵边的牧师——这个时间正好轮到她看守。可少女大概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熬夜,乍一看似乎是抵着脸在看守,可仔细一瞧,居然是就这样抱着腿睡去了。
另外两人显然经过漫长的战斗以后也累坏了,顾不得同伴的状态,布置了基本的防御法阵以后,睡在另一侧更远一点的地方。尤其是狂战士,从躺下以后鼾声就没有停止过。
林撩起衣摆,绕过了牧师,悄无声息地朝着远离金弓队伍的方向走去。
然而离开没几十步,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匆匆传来,虽然极力压得很轻,但显然主人还是非常急。
林顿住了脚步,回头。
“你要走了吗?”
牧师抓着手中的祈福法杖,面色苍白而模糊。
林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我……”她咬了咬嘴唇,随即仿佛用尽了最大的勇气一般,小声说道,“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林没说话。
“带上我吧,”她说,“我……我的大小治愈术用得都不错——再过去的暗影裂谷里面邪恶生物很多,我……我的圣光护盾还有神圣之火应该也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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