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英吃完糕点,又提起了一件事,“爹,娘,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李婆子抬了抬眼皮子,“你又怀上了?”
李红英嗔了一声,林家民还是腼腆,竟然尴尬的红了耳朵。
“我从粮站调到供销社啦!这是不是好消息?”
“呦,”李婆子一拍大腿,“这当然是好消息!”
李老头也乐呵呵的咂了两口烟。
李梅梅带着林天强和林天明两兄弟回自己家,搬家的时候,姑姑没带这两个表哥来,今天带着他们认认门儿。
一路经过陈寡妇家,里头可能是在煮肉,香味都从门缝里溢出来了,林天强咽了咽口水,突然停住不走了,“娘嘞,这么香,这是煮了多少肉呀?”
陈寡妇倒是有心情吃肉,李梅梅连忙扯着两个表哥走,“馋肉啦?咱家不是也有肉吗?今天晌午没给你们吃肉?”
林天明遗憾的摸了摸肚子,“吃了吃了,但是我又饿了,还想吃肉。”
“行了,明天还给你们做肉吃,别站在人家门口走不动道,多丢人呐!”李梅梅嫌弃的摸了摸鼻子。
“好啊,你个小妮儿,竟然敢嫌弃我们!”
林天强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圈,威胁道:“再嫌弃哥,哥就把你扔了!”
他也不过比李梅梅大两岁,因着是男孩子的缘故,身量才高了些,抱着李梅梅就像大豆丁抱着小豆丁似的,颇为可爱。
等他们走远,陈家的大门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推开,严翠翠的弟弟严大春伸出一个小脑袋,艳羡的看着远处三个打闹的身影。
“儿子,”陈寡妇在屋里叫了一声,“干嘛呢,外头冷,快回来,要干啥就让你姐去,别自己去啊。”
……
李红英在娘家呆了一天,林天强和林天明也如愿以偿的又吃了一顿肉,辣椒炒傻狍子肉,赵卫红整整置办了一大盆,足足炒了三斤肉,肉是卤过的,一点也不腥气。
这两天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拜年的人,年礼都很简单,条件好的人家提一把挂面,大部分人都是两三个白面馍馍,就算是那几个馍馍也轮不上李梅梅她们吃的,从东家出就要进了西家门,一份礼能过几道手,白面本来就稀罕,这样也是图个礼数周全。
红旗生产队的日子算是整个长原公社最好的了,过年分了不少肉,其他的生产大队,一家能分二指宽的肉就算不错了,这差距悬殊也太大了,除了引起一些人的羡慕,还引起了一些人的红眼病。
这还没出正月呢,不知道是谁,竟然把赵建军和红旗生产队给举报了,举报他们脱离人民,脱离群众,整个大队都在复辟资本主义。
这罪名不可谓不大,不过赵建军一点也不担心,真是想上房顶就有人给递梯子,你说这事咋就这么巧呢!
他还真愁怎么咋能让上头派人来看看他们生产队的情况哩。
酒香还他妈就怕巷子深!
一整个大队都被人举报,这事震惊全县啊,这要是真的,县上那些头头不都是首要牵连的对象,为这事,光紧急会议都开了五次。
县领导一点不敢耽误,麻利的就组织好了调查组,连夜派往长原公社。
就连省城那边的领导也被惊动了,现在正是严查的时候,谁敢顶风作案,还带着全大队。查,一定要查!
就这样,两个调查组前后脚来了长原公社,姚印忠那是胆战心惊的接待了这么一拨人啊,生怕这些人是来调查他的,他那边的收尾工作可还没有做好哩。
县城调查组的头头和姚印忠认识,是一起在国营饭店吃过饭的交情,一见面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老姚,你们公社那个赵建军是咋回事?县里接到群众举报,说他带头脱离群众,搞资本主义,说他们公社顿顿吃肉,天天吃白面,是对贫农的剥削,这到底是咋回事?这是大事,你可不能瞒着我!”
姚印忠松了一口气,不是调查他的就好,“老赵这个人我了解,人确实是胆大了点,办事难免激进,但这么大的罪名,不至于嘛!不信我陪着各位领导去红旗生产队转一转,你们自己看嘛!”
省城调查组的组长鲁成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姚印忠几眼,就是这个人,冯副省长的亲信。他临出发之前,卫副省长特意叫他去办公室,好好嘱咐了一番,除了赵建军,面前这个男人也是调查的对象之一,而且是重点对象之一。
“各位省城来的领导,”姚印忠态度不无谄媚,“舟车劳顿都幸苦了,我婆姨整治了一桌菜,咱先去吃,先去吃,都是些家常便饭,各位也不要推辞,吃饱了才好去办事嘛!”
确实,这些人赶着来长原公社,没顾上吃饭,这会子肚子已经开始叫了,又听姚印忠说是家常便饭,想着也不算违反规定,就去了。
去了才知道,这哪是家常便饭啊,一大盆红亮的红烧肉,浇着臊子的清蒸鱼,肉沫豆腐,炒肉片,这个时节罕见的炒青菜,还有富强粉包的大肉饺子,一看就是国营饭店最稀罕的菜色。
县城来的人面面相觑,鲁成更是面色铁青,这饭今天是吃不安稳了。
底下的人会看领导脸色,他们见状连忙摸遍身上的兜,掏出一堆粮票,放到桌子上,鲁成这才脸色好看了点,他在领导身边待久了,表情管理是一等一的好,瞬间就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对着姚印忠妻子道,“同志,麻烦你了,我们都是党员干部,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么好的饭,主席他老人家闹革命的时候,在老乡家里吃了饭也是给钱的,我们可不能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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