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吗?”女子冷笑,扯动下嘴角的皮,“那本宫便送你去忘川河与那些小鬼作伴可好?你们一家人,一起。”女子语调听起来十分舒缓,若当真是个人,委实端得上‘大家闺秀’这四个字。可她不是个人,她的每个字音都像是磨破了地嗓子,似断似裂,难听至极,再配上这般舒缓调子,便让人毛骨悚然了。
余父和鱼氏霎时间捂住了耳朵,却是无用,那些字还是一个一个往他们脑子里钻,钻的他们直想敲破自己脑袋。鱼庭见状,便又在外面加了几道结界,如此,那女子的鬼音才算是渐渐弱了几分。
然而还不等鱼庭松口,那女子又一甩宽大曳地的袖袍,两个少年人从中滑落,狼狈跌在雨地里,瓢泼大雨很快将他们浇透,也冲掉他们满身血迹。
泥泞地上,血色迅速渲染。
“哥哥!”鱼庭眨眼冲到余堂身边,须臾功夫,余堂身上的血不仅染红了鱼庭的衣衫,也染红了她的一双眼睛。
“他还没死。”另一个少年虚弱开口,“驱鬼符、在他身上,邪鬼......”少年重重喘了口气,“不敢近他身。”
此少年正是郭初景。仍然是白日里那身黑衣,纵然是染上血,咋一瞧,也瞧不出什么来。若不是他身下也积里一滩血水,只看他的脸色,鱼庭只会当他是白日里受得伤还未恢复罢了。
“大哥哥,你们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外伤。”少年道,“暂时死不了人。”
但若是打不退面前的女鬼,他们几人的死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可白日对付那只摄魂鬼已让少年元气大伤,险些丧命。此时的他,不是女鬼的对手。
“你到底是什么?”少年再次问鱼庭,心境却与先前大不相同。此刻,他倒希望眼前的小孩子并非常人了。
她是什么?自然是人。鱼庭眉心微凝,不太明白大哥哥为何一而再的这般问她。而这时,红衣女子却发出一阵笑声,像是看到十分好玩的事,“死到临头,尔等还有心情闲话?当着是不知天高地厚...”
鱼庭被她笑的头皮发麻,转头看她,却见她仍是冷着一张面皮,眉眼神情皆未变,只有一张嘴咧开了。可无论是那张嘴咧开的弧度,还是翘起的弧度都异常诡异,活像个泥塑的假人。僵硬的很。
“她是魅。”少年道。
魅者,容颜极美之鬼。一旦修炼为魅,倾丽容颜自是不在话下,其鬼力与祸乱人心的本事,亦是鬼中之佼佼者。
但即便是邪鬼,想要修炼成魅,也是极为不容易。在成魅之前,且不论与其他摄魂鬼的厮杀掠夺,单是进阶为魅本身的过程亦是十分痛苦,须得忍受九九八十一天的鬼火焚烧之苦,才可进阶为魅。而鬼火由她自身鬼力而生,顾名思义,即是鬼力越是深厚,所受鬼火焚烧之苦便越甚。
成功渡过此劫,便为魅,一朝踏入上鬼之列。便如同凡人飞升,一朝成了仙。
但,魅为鬼道,鬼道从来不留无能之鬼。若是没忍住鬼火焚烧之苦,却是一朝鬼力散尽、魂飞魄散。
在冥界时,鱼庭只听过鬼差们议论,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魅。冥界中的鬼,不管是土生土长的,还是后来被招揽的,只要入了冥界,冥王殿下自会赐其鬼灵,而之后的鬼修之路亦与人间邪鬼大不相同,故而在冥界中,并未有“魅”这一说。但她曾听崔老儿谈起过魅,言语中透着一副要与其好商好量的态度。
鱼庭嗟叹,心想既然哥哥并无性命之忧,那她和红衣女鬼之间也就称不上有什么大仇恨。于是大大吸了口气,小脸正了正色,把哥哥交到少年手里,起身走近红衣女鬼,正经道:“即已成魅,您又何差我这点儿灵力?不若放过在下与在下的家人。”
说着一弯腰,一拱手,正是那谦和懂礼的...傻模样。
那红衣女鬼却忽露怒容,五官变得愈发古怪,竟是一言不发便向鱼庭攻来一道鬼火!幽幽鬼火朝她面门飞来,鱼庭眼神不禁眯了眯,掌中灵火应势而上,两火相撞,顷刻间灼尽彼此。
看来这是不想好好谈了。
鱼庭暗道那崔老儿果然不靠谱。
“既然你不想好好谈,”鱼庭直起了腰,道:“那便好好打一场吧。”
红衣女鬼没料到鱼庭竟能使初灵火来接她的鬼火,心中不由一惊,只是她初初修炼成魅,五官尚不能运用自如,故而这点惊,并没能传到脸上,鱼庭自然也是无从得知。
只见那红衣女鬼仍是面无表情,鱼庭心中有些没底。九幽灵火,便是飞升得道的仙,若法力不够深厚,见着也是要逃的,这女鬼却是丝毫不露怯意,看来她要用上全力才行。
双掌凝火,鱼庭额头渐渐满处汗珠,不知为何,明明是她的火,却灼得她五脏六腑都泛疼,难道是她头回这么用力的缘故?
眼前渐渐虚了,看那女鬼都有些摇摇晃晃,鱼庭知道她不能再等,双掌一合一开,将灵火攻向红衣女鬼,那红衣女鬼亦运起全部鬼力化作鬼火与鱼庭正面相对。
两者竟是不相上下。
鱼庭虚汗更甚,心口似堵了无尽热气,堵的她面热发慌。
怪哉怪哉!莫不是被雨淋病了?!
僵持顷刻,那红衣女鬼亦是撑不住了,初修为魅,她的鬼灵尚未安稳,丢掉的那近半鬼力亦未来得及重修回来。本以为只是几个不知好歹的臭道士与凡人,她一时怒上心头便来了,不曾想这些人里竟还真有棘手的人物!且这外头...红衣女鬼听着方圆百里内那些她极尽熟悉的鬼叫,心底冷哼一声,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尽是小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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