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女人的脸渚巽也见过。
对方就是之前巫咒事件中抢走气运之精的那个魔,当时化名成了叫毕瑰的凡人。和白祸主无穀一样,对方也是傩颛的属下。
“妾身虺魔丙妫,这厢有礼。”女人微笑说出真名。
渚巽神色难看:“傩颛在哪里?”
丙妫微笑起来,扇子一收,退到一边,姿态恭敬。
一个男人走进殿内,所过之处,黑蛇纷纷匍匐退让。
俊眉秀目,狮鼻檀口,阴翳而非凡,正是始魔傩颛。
他走到渚巽和夔面前,摊开手,笑容可掬。
“我来了,两位别来无恙?”傩颛说。
他和渚巽的目光对上。渚巽心里忽然一颤。
傩颛的眼神平静而透彻,他正是此次阴谋的真正主人,谢珧安为他效力,渚巽模糊地意识到,傩颛的势力渗透比她想象的可怕。
傩颛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他毁天灭地的始魔力量,而是他操纵人心的手段。
沧巽虽然是无明魔子,迷惑人的心识靠的是法力,而傩颛凭借的是他自己本身,他的一切言语和行动。就拿一点来说,不管是沧巽还是渚巽,都无法真正对傩颛抱有敌意。
这才是最恐怖的。
渚巽记起了久远时期的事,十万深渊所有魔,几乎都是傩颛的信众,不管是前期武力治下的始魔,还是后期作风闲散与世无争的傩颛,都比沧巽更能让众魔臣服,因此沧巽始终居于第二位。
生性狡诈凶残、能忍受酷刑与折磨的众魔尚且如此,软弱的凡人就更不必说了。
傩颛就像收割麦子一样,大把大把,轻松收割着欲望横流的凡人。
说来很玄,夔是沧巽养大的,沧巽本人则是傩颛养大的。
渚巽望着傩颛,心情复杂,胸口起伏,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在意傩颛。
恢复了沧巽早年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傩颛抱着她,耐心教她认字、认琴谱、画画、下棋,又教她体悟心诀,修炼法力……她学着学着,趴在傩颛的膝盖上睡着了,傩颛抱起她,将她放在高床软枕中,盖好被子。她小时候调皮,傩颛还追着她满地跑,哪怕她犯了错,傩颛也一脸宠溺地纠正,从来不曾严厉对待她。
沧巽和傩颛的关系即使不是凡人所讲的亲情,身为凡人的渚巽再回头看,却差不多。
夔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渚巽的回忆:“拿走识之法的是你?”
傩颛叹气:“不是,我和你们一样,来晚了一步。”
夔皱起眉头,显然是不信傩颛。渚巽直觉傩颛讲的是真话。
渚巽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引我们来这里?”
傩颛注视着她:“沧巽。”
渚巽刹那色变,呼吸紊乱,夔握紧了她的手,力度很大,握得指节泛白,渚巽稳了稳心神,回握住夔。
傩颛继续道:“你想起了多少?”
他像是什么都知道,没有隔阂,目光柔和。
渚巽心中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坠入深渊,空荡荡的。
良久,她说:“不多。”
傩颛轻声道:“是吗。”
渚巽有种瞒不过他的感觉。
他上前了两步,渚巽立刻紧张起来,傩颛却拿起了那张留了言的宣纸。
“我将你引来这里,是因为只有你才能打开那枚微雕,”傩颛语气平淡,“记得那个放大镜吗?只有你念了那段咒,果核才会开启。”
渚巽恍然,果然中计了,她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以后她不仅要卷入天监会的派系斗争,更要直面傩颛的棋局。
渚巽迟疑道:“你想要识之法?”
傩颛偏了偏头:“不是我想要,你记起的果然不多,否则——”
他看向夔,手中宣纸化为灰烬。
“否则你也不会还和他厮混在一起。”
渚巽心猛地一跳,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然而她强行按捺下去,避开傩颛的注视。
傩颛是始魔,以双眸蛊惑人心是惯用手段。渚巽告诫自己。
夔举刀指向傩颛:“她不会和你走,你不用妄想挑拨离间。”
他目光中藏着杀机。
傩颛微笑道:“沧巽,你现在可以选一选,跟我走,还是继续和他一起,记住,不管你选什么,反正最终你是要回我这里来的。”
渚巽摇头:“我不会跟你走。”
傩颛温柔道:“你每次都选他,每次都后悔了,你确定要这样重蹈覆辙?”
渚巽:“我现在是凡人,你是魔,我不可能去你那边。”
傩颛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自己真一辈子都要当凡人了吧?沧巽,你的力量散落在凡间,只要重新拿回去,你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他看了夔一眼,说:“不过,你一天和那头畜牲在一起,我即使找到了你的力量源,也不会将它还给你,暂时就保管在我这里吧,拿走识之法的人,我会帮你找出来的。”
说完,傩颛加重语气:“沧巽,现在还来得及,到我这里来。”
他向渚巽伸出手,平静从容。
夔拉紧了渚巽的手,眉宇怒而带煞,渚巽退后一步,靠紧夔:“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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