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巽听了愣住。首先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人,是她这一世的养父, 他是渚巽见过的最善良淳朴的人……然后,一个从更高意义上倾注了她所有感情的身影清晰浮现——夔。
庞乘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渚巽的双眼。
因为答应了要说实话,渚巽想了想,说:“你一开始问我和我的助手的关系……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庞乘嘴角不易觉察地上扬。
“那么,假如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那个人,变成了你最憎恨的人,会怎样?”他缓缓道。
渚巽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庞乘重复了一遍。
渚巽皱眉,对庞乘的假设没有感觉,这对她来说太抽象了,就像有人冷不丁地问假如明天世界毁灭你怎么办,渚巽无法产生代入感。
“我不知道。”渚巽最后说。
庞乘:“爱着的同时,深深地恨着,就像冰下焚烧着烈火,你的灵魂会被撕裂,为了寻求解脱,你会选择杀死自己的爱人吗?”
渚巽:“???”
庞乘给她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有刑警是这样的吗?这些稀奇古怪的莎翁式抒情问题,简直不可捉摸。
“你问完了吗,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渚巽扶额道。
庞乘笑了笑:“没什么,看了太多犯罪背后的悲剧,我想找人聊聊天,大概是因为我们是同类。”
渚巽思索着同类二字的含义。庞乘是什么意思?
庞乘:“好了,现在来谈一谈你们发现的那条线索吧。”
……
十分钟后,渚巽的手铐被解开了,她走出了审讯室,张白钧和夔在外面等她。
由于庞乘卖了个人情,他们果然安然无恙,闯入受害人家里的事也被一笔勾销。
情报科的人找到了蒋传锡,发现他也在本地读大学,专业很好,前途无量。
被警方传唤时,蒋传锡明显很谨慎,他言行举止非常地有礼貌,光看外表,绝对无法想象,他曾经在高中对同学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
庞乘没有把事情始末全部告诉蒋传锡,他只是让手下对蒋传锡说,有人因为当年你做过的错事展开了报复,那两个同犯已经死了,接下来会轮到你。
蒋传锡的神情好似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痛悔的神情。
“我做错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混蛋,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有父母,求求你们保护我!”他要给警方下跪,被拦了下来。
“我们会把你保护起来,你是重要的涉案人员。”庞乘说。
也是重要的鱼饵。
凶手随时可能袭击蒋传锡,李卫刚和王青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张白钧也负责保护蒋传锡,毕竟,他才是能真正帮蒋传锡抵挡生魂攻击的那个。
而渚巽和夔则跟着庞乘,去寻找那个疑似生魂出窍的凶手——被蒋传锡他们害成植物人的那个年轻人。
根据蒋传锡交代,那个年轻人名叫百里未邈。
是个好听而特别的名字,渚巽心想,给人意气飞扬又古典的感觉。
他们在一间高级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见到了百里未邈,据主治医生说,这个年轻人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他进入了一个慈善名单,引起了一个好心资助者的注意。全靠对方出钱,百里未邈才能靠昂贵的设备维系生命,不过那个资助者从来没亲自现身过,一直在国外,要办理什么,都委托律师出面。
主治医生还告诉他们,百里未邈因为缺氧导致了永久的脑损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醒过来了,本来可以放弃治疗,但多亏了那个资助者,他才一直这样延续了生命。即使是如空壳一样的生命。
百里未邈躺在病床上,穿着条纹病号服,无知无觉,无声无息。
他长相清秀得像个女孩子,脸色苍白,看得出被精心照顾着,就像睡着了的球形关节人偶一样。
设备图像偶尔会显示出微弱的脑皮层活动,表示和脑死亡者的区别。
渚巽看着百里未邈,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走到了一片空旷荒芜的土地上,天是空的,地也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久久望着,便会体验到深切的悲怆。
她油然而生出一个念头:百里未邈已经不在那里,没有人可以将他找回来。
渚巽回过神后,产生了片刻的疑虑,这么孱弱的植物人……会有强大到能杀人于无形的生魂?
渚巽问夔:“你能看见他的魂魄吗?”
夔能够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有点像于凡人的阴阳眼或者天眼通,但比那个厉害得多。夔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仿佛一对微缩的日食时分的太阳。
“他的魂魄在沉睡。”夔说。
“有异常吗?”
“看不出来。”
渚巽在病房里转悠了几圈,无意间拉开抽屉,发现了一张康复贺卡,渚巽打开看了下,上面写着几句话。
——致未邈,希望你做一个美梦。爱你的,肓梦。
“肓梦?”渚巽念道,这是笔名吗?
贺卡不知是谁写的,身份年龄都是一个谜。“爱你的”三个字,表明写贺卡的人与百里未邈关系匪浅,但护士说,病人是孤儿,没有任何亲人,那么写贺卡的人,难道……是那个资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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