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舔舐伤口的时间。
张白钧心里暗暗发誓,要搞清楚害死他们师父和同门的凶手究竟是谁,他一定要血债血偿。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天的画面,一切历历在目,每天二十四小时阴魂不散,只要张白钧不刻意控制思绪,它们就会自动跑到他眼前,挥之不散。
张翼轸临死前一刻,距离张白钧仅三米远。
袭击发生得太突然,每个人都仓惶无措,张翼轸为保护青山道观其他人,分身乏术,被十来股黑气凝成的剑刃洞穿了身体。
一刹那,张白钧耳膜充满白噪音,时间拉长,成一条没有终点的线。
他看见张翼轸艰难转过头,对自己说了句话,事后他一遍遍倒带回想,辨认出了那句唇语。
——师父错了。
那一幕清晰地、深深地刺入张白钧脑海,如钢印一般无法磨平。
张白钧身心俱疲,却无法停止思考,张翼轸说的“师父错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师父是在后悔没有放下执念而做出了回国的决定吗?是在后悔当初一念之差没有将渚巽扼杀在襁褓中?还是只是随口对自己人生下一个总括式结论?
反正这句话什么意思都有可能。
但明明不该这样啊!
一向仙风道骨、逍遥自在的青鹿山人,他人生的结局不该是这样。他应该年高德劭,寿终正寝,含笑驾鹤西去。
在清凉寺休养身体的日子,张白钧心痛悲伤,整夜睡不着,时不时会心悸惊醒,感到难以名状的恐惧,隔壁床上的张灵修也在失眠,甚至比张白钧更加焦躁。
张灵修依然没法释怀,她抵触和渚巽有关的一切。
经过师父战死的巨大变故,张灵修坚定继承了张翼轸生前的想法——渚巽会带来不祥。
算了,随她去吧。张白钧疲惫地想。
他知道自己师妹什么性子,看似清冷淡泊,其实很容易一根筋钻牛角尖。
过了几天。
在春水生安排下,张白钧去见了沧巽和夔。
出乎意料,沧巽是主动的那个,她走上前,什么也没说,给了张白钧一个拥抱。
张白钧刹那眼眶发热。
所有矛盾与误会,都化解于一个沉默的拥抱中,张白钧拍了拍沧巽的肩背,放开她后,给了旁边夔一个拥抱。
“谢谢你们。”张白钧说。
沧巽笑了笑,那意思是你想通就好。
随后,由于青鹿山人的亡故,她开导了张白钧好一阵子。
张白钧勉强振作精神,变回了往昔和渚巽相处的模式,他对沧巽道:“你现在看着好有距离感,没以前顺眼。”
“去你的!我这是升级了好嘛。”沧巽笑道。
夔问张白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去继承掌门之位吗。”
张白钧摇头:“不,在没查清凶手之前,我没脸回去继承青山道观。”
夔感到旁边沧巽的眼神变得微妙,为了不引起张白钧疑虑,夔没有和沧巽交换眼神,而是说:“妖魔集团军的幕后嫌疑人,可能是林津。我们打算南下去昆仑地宫,等待林津的动向,你不如加入我们,说不定有所发现。”
张白钧震惊之余,询问了很多问题,夔都一一解答。
张白钧消化完后,想了想,答应了他们:“行,就跟你们走。”
附近,五蕴正在和春水生聊天。
五蕴:“昨天罗汉堂那些人那么凶,你说他们会不会去跟天监会举报,把我们抓起来啊?”
春水生安慰道:“放心,师父已经告诫过他们,不会的。广弘吃了禁闭,也不敢把事情再闹大。”
五蕴:“我听说别的天师据点,有几个高僧遇害了,只有慧远方丈安然无恙,看来妖魔是真怕他。”
春水生:“阿弥陀佛……师父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佛修。”
“为什么那些妖魔非得搜集高僧的心脏?”五蕴最好奇这个问题。
春水生听到这个话题明显不适,皱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用什么邪门方法提高修为。”
他们这边的院子气氛还算和谐。
另外一个院子,张灵修自己一个人卧床休养,无精打采。唐正则来给她送饭。
“吃点东西。”唐正则将香喷喷的素斋端在手里,伸出勺子,亲自喂饭。
张灵修撇过头:“没胃口。”
唐正则放下碗:“灵修,你不要折磨自己。你师父的死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张灵修定定地望着唐正则。
唐正则避开这个话题,道:“忘了这件事吧,别执着过去了,听你师兄的话,别跟他对着干。”
张灵修冷冷道:“你是来替他们当说客的?要我跟渚巽他们和睦相处?”
唐正则好笑道:“宝贝儿,除了你,没人能指使我做事。再说,渚巽是不是魔族并不重要,利益一致即可结为同盟,就目前情况,你跟他们站成一线更合适。灵修,你有时未免太天真了。”
张灵修望着唐正则,那目光如同第一天认识他,仿佛唐正则是个陌生人。
“你的观点让我害怕,”张灵修怔怔道,“张白钧和渚巽是朋友,他重感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你跟渚巽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是一个佛修天师,说什么利益一致,莫非你为了利益,可以跟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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