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看向陶姑姑,她面色尴尬得满脸通红。她告的状,这会子却让她自己来打自己的脸。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才道:“那陶娘子便瞧一瞧吧。”
老夫人都发了话,陶姑姑面色羞愧地从郑妈妈手里接过了两个荷包,低头细致地观察起两个荷包,如郑妈妈所说,荷包用的料子、花样子,乃至配色都一模一样,可是这针法……她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捏着荷包,表情僵硬道:“这……这……”
她硬着头皮对比了好几遍,才艰难启齿:“张公子这一个,确实不是沈二姑娘所绣。张小郎君拿来的荷包排针细密,针脚短。沈二姑娘的荷包是刻麟甄与铺针结合绣成,绣线错落有致,层次分明,针脚长。前者简易,后者复杂精致,两者风格完全不一样。小郎君的这一个只是普通姑娘绣就的,不过针法却像是……”
老夫人连声追问:“像是什么?”
陶姑姑脑子里早就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她却没想到,会是这一种情况!
她瞪圆了眼睛,硬着头皮,声音涩哑道:“老夫人,妾身以为,这是妍姐儿绣的。”
陶姑姑不想承认,但是沈家任何一个熟悉沈清妍和沈清月绣技的长辈仔细辨认,都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能说谎!
张轩德失措地摇着头,道:“不、不……”
沈清妍猛然站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声音尖锐道:“不可能!这就是分明是沈清月送给张表哥的!”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陶姑姑,道:“陶娘子可敢肯定?”
陶姑姑点了头笃定道:“针法可以变,风格和水平难变,我见过沈二姑娘和妍姐儿的不少绣品。我敢保证,至少这绝非出自沈二姑娘之手……”
沈清月扬唇浅笑,她这个年纪顾绣已经很好,但是前一世经过又七年的锻炼,她在做绣品生意的时候融百家之长,一手绣技已然出神入化,莫说仿照沈清妍的绣技,便是步武高手,她也能做到天衣无缝。昨夜她挑灯夜战,便是为了栽赃嫁祸。
事已至此,便算是有了定论。
小郎君们一片哗然,倘或沈清月赠他荷包是事实,道一句风流也就罢了,若是编造的,那便是毁人清誉,蓄意杀人,是最令人不耻之徒的行径!
张轩德脑子轰然作响,喉咙干涩,讷讷无言,脚跟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半晌才道:“这、这荷包……”
是沈清月给顾先生的,怎么成了沈清妍送给他的了!
第6章
物证确凿,张轩德拿来的荷包已经被认定是沈清妍送的。
但这两人都矢口否认。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曾打理内宅多年,查问这种事,她早有经验,立刻便吩咐郑妈妈道:“去查问一下角门当值的人。”
沈清妍瞳孔微缩,抿紧了小嘴,她今日恰好就让角门的小厮跑了腿!
郑妈妈出了次间,立刻打发了人去角门上问,很快就有了结果,姐儿们找小厮出去递话带东西的不少,但是传话给张轩德的,近来只有沈清妍一个。
回话的人说完了话,老夫人打赏了几个钱,便将人打发了,随后直直地盯着沈清妍——人证物证都有了,难道还要抵赖?
沈清月惊诧地掩住唇,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妍,道:“妍姐儿,怎么会是你……你可是我亲妹妹!”
沈清妍眼泪漱漱地落,惶恐地看着老夫人,道:“祖母,我……我……”
和外男私传书信,送鸳鸯荷包嫁祸亲姐姐,这两个罪名随便捡一个出来,都够沈家打死沈清妍。
老夫人恼的很,沈家姑娘身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沉住气同沈家小郎君们道:“你们都回去读书罢,举业要紧。月姐儿的事你们都是知情人,若再有旁人污蔑,身为她的兄弟,定要替她解释清楚,至于旁的……便不要多言!”
沈小郎君们连忙应了,便一道告了辞回族学。
待小郎君们走了,老夫人才切齿冷声道:“妍姐儿,你还没满十三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清妍眼泪漱漱地留,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即便不是她做的,可她根本就说不清了,而且她传了字条是事实!
老夫人面色铁青地看着张轩德道:“小郎君回家去罢!我沈家郎君同你这样的人朝夕相处,我怕是死不瞑目!”
张轩德俊秀的脸庞惨白骇人,张家不过表面风光,实则入不敷出,能在沈家族学读书,已是万幸,如今竟被逐出族学,若考不上功名,不光他爹要打死他,他的仕途可就毁了!
他颤着唇不知道如何解释,顿了半晌,只得低头作揖道:“晚辈告辞。”
张轩德走了,老夫人又瞪着两位小娘子道:“从今日起,妍姐儿跪祠堂三天,禁足一个月,慧姐儿禁足半月,好好反省!”
沈清慧皱着眉,她不过跟着嘲笑了沈清月,怎么也要受罚!她抬头想要辩驳,一看到老夫人黑沉沉的脸,便乖乖地闭了嘴。
沈清月道:“老夫人,禁足恐会影响她们学习绣技,两位妹妹已经答应要用蝇头小楷抄经书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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