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撇嘴道:“当然不是。”
“有事说事。”
顾三关上门,走进去坐下,道:“灯节那天,你后来让我去查的事我查清了。谢家和五城兵马司里北城的指挥使很亲近,当夜正好是北城指挥司在附近巡逻,砸神像一事,竟然是永恩伯府出面压下的。”
顾淮也在桌前坐下来,眉毛皱起,道:“永恩伯府?”
他手里握着狼毫笔,眼神定住。
顾三一脸嫌恶道:“是,我也没想到会和那一家子的畜生有干系,他们是替张家人压下的,就是你教过的学生,张轩德家里。”他又一笑,道:“他们家打着好算盘呢,你猜猜看,谢家原是想做什么的?”
顾淮说猜不到,他脑子里只想着,张轩德早从沈家族学走了,还和沈家闹得不愉快,怎么又打起了沈清月的主意。
顾三没察觉顾淮走神,他笑得很开心,把永恩伯府如意算盘落空的是说给了顾淮听,还奚落了谢家几句,末了道:“幸亏你出面了,不然叫谢家得意,我就不快活。”
顾淮回了神,他倒没想到,那夜本想着救沈家一把,竟这般阴差阳错,在圣上面前压了谢家一头!
他嘴角略弯了一下,很快又平了下去,谢家才吃这点苦头,这还不算什么。
顾三朝顾淮笑着道:“听祖父说,皇上的的确确提过你的名字,大概是记得你了。”
顾家生意做的大,在京中结实的朝臣也不少,有些重臣常常出入宫中,或是和皇帝身边的宦官相熟,便将这些消息传给了顾家。
顾三眼里笑色愈浓,道:“还告诉你个好消息,另有位大人很是看重你,听说你是顾家宗族子弟,先与祖父打过了招呼,有意亲近你,等殿试的时候,那位大人也会参与评卷,你倒不必借着舒阁老的光了。”
顾淮眉毛抬了一下。
顾三盯着他,笑道:“何况以你的才学,只要不得罪人,中进士又何难?如今天子都知道你了,殿试上难保不会稍稍偏颇你,这回倒不必欠舒家的人情。”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淮面无表情,顾三摸不准他的心思,就道:“传言的事,早早澄清了就是。”
顾淮不疾不徐地道:“这事儿既是从她手上传出来她的,她自会处理妥善,用不着我插手。”
顾三哂笑耸肩,像是看见了在温柔乡里被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可顾淮还没尝到半点温香软玉的滋味儿呢。
色令智昏。
顾淮见顾三再无事可说,便请他离开。
顾三给他一对白眼,起身抚了抚衣摆,走到顾淮的桌前,抄着手笑道:“我就等着看你脸肿起来。这回若叫你说对了,我以后再不说你的事,你只管和祖父有了交代,我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顾淮竟又笑了,顾三已经许久没有说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话了,他坐直了身子,挑眉应道:“话篓子,你说的。”
顾三不耐烦地走了,话篓子话篓子话篓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要不是着急,哪儿会这么婆婆妈妈,他忙生意上的事,可从未这般墨迹过。
顾三走后,顾淮往沈家的方向望了一眼,阴冷的天儿,云不成片,浮云层层围聚交融又有留白,苍穹像是破了个洞。
顾淮觉得,他看不错沈清月的。
沈清月的确没叫顾淮失望。
王媒婆的嘴巴一打开,消息传遍京城,连张家也知道了这事儿。
钱氏还亲自着人去问了王媒婆,沈家大爷促成沈二姑娘和顾解元婚事的事儿,可当真!
王媒婆同钱氏身边得脸地妈妈说得绘声绘色,说这消息可是沈二姑娘院里的奶娘亲口传出来的,错不了!
钱氏懵了,柳氏前脚才答应跟她合谋,怎么转眼她儿子就替沈清月做起了媒?!柳氏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儿子要做这种事?柳氏竟然也不阻止!柳氏这不是涮着她玩儿吗?
钱氏还有一道猜测,柳氏是不是觉着和她合谋不成是,拿沈清月的婚事做了两次买卖!
这他娘是人干的事儿吗!一点信义都没有!
钱氏气得半死,柳氏要真敢这么做,她扒了柳氏的皮!
钱氏身边的妈妈提出了一个疑问:“咱家哥儿不是说,顾解元向来和沈二爷交好,怎么会是沈大爷促成的呢?夫人仔细琢磨琢磨。”
钱氏略冷静了一些,对呀,便是沈家要给沈清月说亲,那也是找沈正章说和才对,怎么会找沈大?
她脊背发寒,有种不切实际的猜测……这可别是沈清月的挑拨离间之计!
钱氏忽然地道:“你忘了,沈正章要考会试,哪儿有功夫替沈清月说亲,沈大便是和顾解元不熟,又不是陌生人,他做中间人也未为不可。”
她绞着帕子在屋子里徘徊道:“我不能再去问柳氏了,不然又让她给搪塞过去了。先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沈大所为。”
钱氏肯定不可能直接去问沈大,唯一能问的就是顾淮了,她吩咐道:“快去着人去一趟顾家,直接找顾解元侧面打听。他好歹和轩德师生一场,咱们上门拜访也不唐突。”
张家立刻去了人。
顾淮已知柳氏算计过沈清月的嫁妆,灯节夜里就是张家坑害沈清月,这会子又听说张家的人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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