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顿,擦了泪道:“怎么可能?人家明明白白地说了叫我请您动去求张家啊!”
其中内情,老夫人当然不好跟王氏细说,只好安抚她道:“我的确叫你大哥替你走了一遭,张家不买账,沈家也尽力了。”
王氏摸不清缘由,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敷衍她,心里发急,又不敢耽搁,只好辞了老夫人,又回去重新走动。
她一走,老夫人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咬紧牙关,不甘心地想:难道真要她低头去求沈清月吗?
老夫人心里有了主意。
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求沈清月的。
王氏第二天果然又提着东西来了,她说那边口风不改,是不是沈大老爷这边出了岔子。
老夫人道:“我大儿子和张家来往得少,我家老三兴许有些主意,他刚得了三个孩子,你去问一问他。他耳根子软,你说些好话,他若能有能力,自然替你尽力。”她扫了一眼王氏提来的东西,道:“一并带过去。”
王氏听出了一些内涵,就跟着郑妈妈往雁归轩去了,但郑妈妈只送她到门口,就再不肯去了。
王氏自己忐忑地进了院子,一看见沈世兴就跪在他脚边哭求。
亲戚一场,两家人从前还在一起吃过饭的,,沈世兴哪里受得住王氏的跪,赶紧叫人扶她起来。
老夫人说得没错,沈世兴耳根子软,他又为人父,一听说王氏两个孩子要没了父亲,动了恻隐之心,答应说替她帮帮忙,叫她明日再来。
王氏千恩万谢,走了之后没敢回家,借住在沈家后面巷子里的一家人家中。
沈世兴没有办法,只好又去找了沈清月,他一直低着头,说王氏如何如何可怜,她的两个孩子以后没了父亲会多可怜。
沈清月静静地描画着花样子,头也不抬,待沈世兴说完了,她才反问:“父亲,女儿听说王氏丈夫是因为贪污官粮才被抓的?”
沈世兴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
沈清月也跟着点了一下头,说:“您的意思就是说,让女儿帮着他们家贪赃枉法?”
沈世兴脖子粗红,磕磕巴巴道:“也、也不是这、这意思……”
沈清月放下笔,很不客气地问:“您是什么意思呢?”
沈世兴气势弱得没有了。
正巧顾淮回来了,他打帘子进来,同沈世兴作揖请安,看着他们父女俩似乎有些不妥,便沈清月问:“怎么了?”
沈世兴在女婿面前可是要面子的,慌慌张张地看了沈清月一眼,示意她不要说。
沈清月也没傻到在顾淮面前落自己的面子,就笑道:“没什么,父亲过来给我报喜,我添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顾淮昨儿就知道这事了,他假装不知道,惊喜地给沈世兴道贺。
沈清月看着顾淮的表情,还像模像样的……要不是她记得昨儿跟他同床共枕的时候明明白白地说过这事,她还真以为顾淮知道呢!
沈世兴如坐针毡,略应付两句,就走了,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沈清月一眼。
沈清月没给半点回应。
沈世兴走后,顾淮叫丫鬟也下去,方问沈清月:“你父亲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王氏的事,本质上是永恩伯府的事,沈清月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就告诉了顾淮。
顾淮一瞬就看明白了永恩伯府的用意,他心里很恶心谢家人,看着鞋面出神,声音有些冷淡地问沈清月:“你不打算帮忙?”
沈清月淡笑道:“我一个内宅女子,手伸不了那么长。就让衙门公事公办好了。”她又道:“你放心,谢家人这一回在我手上讨不到好。顺便还得让他们家人长一长记性。”
想借沈家拿捏住她,可省省劲儿。
顾淮挑眉瞧着沈清月眼里带着一股狠劲儿的模样,唇边勾着一抹笑意,也只有在她身上能常常见到,镇定淡然,宠辱不惊。
当夜夫妻两个一起用过晚膳,顺利安歇。
清晨,顾淮上衙门去后,沈清月也不睡了,吃过早膳了,正描画花样子,心里偶然冒出顾淮的侧颜……其实他不喝酒之后,还挺正经的,说正事从来不含糊,就比如昨夜。
也知道他是醉后显了本性,还是故意为之。
沈清月自己酒性不好,醉后也是容易满嘴胡话,便不好指责顾淮。
这日,王氏投路无门,沈世兴索性避而不见,老夫人一再敷衍,永恩伯府下了重手,断了王氏丈夫的一根手指头,而且还是大拇指。
失了小手指不要紧,失了大拇指,一只手就废了,从今以后拿不了筷子,握不了笔,便是出了大牢,这辈子也别想再吃皇粮。
王氏心灰意冷,再不想来求沈家,她私下里筹借银子,打算花重金将丈夫捞出来。
永恩伯夫人得到消息说,牢里的那个大拇指都断了,沈清月那边儿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有些焦头烂额了,皱眉念叨说:“沈家不可能不逼沈清月的,这沈清月就这样得罪娘家?没有娘家撑腰,她以后就不怕丈夫欺负她?”
她的心腹妈妈问她:“夫人,牢里那边是放过还是……”
永恩伯夫人在犹豫,那人罪不至死,伯府无端背一条人命当然不好,但是就此放过,万一沈家那边松动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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