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芒在背之下,一时也想不明白。
方氏着人呈上退婚书,赵郎中抬手签字画押,
沈世文一拿到退婚书,咬了咬牙,一挥袖,吼道:“滚!”
赵郎中丢笔落荒而逃。
沈家大厅里静默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和谐的笑声,方氏甚至偷偷抹泪。
沈清月也松了一口气,今日幸得没有意外。既然计成,赵家也不会就这样轻易被放过就是了。
赵家人逃出沈家,赵建安上了马车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他猛地捶打车厢,愤恨道:“都是假的!两个都是假的!”
当沈世文抛出第一个“证据”,他便产生了动摇,直到第二第三的出现,彻底击溃了他的信心……现在仔细细想,若是一开始就是假的呢?沈清舟的玉佩就算会变蓝,也还是假的,后面的证据便都不必看了!何况他分明知道,这玉佩沾了水变不蓝的!
赵建安面色阴沉地推测着……这件事到底是谁的主意?一波三折引人入坑,真是防不胜防。
第165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家和赵家的事虽然没有对簿公堂,但知情者不少,赵家答应退婚又反悔的事,终究是传开了。
御史们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群起激愤,联合起来参了赵家一本。
御史台五个御史依次站出来痛斥赵家无耻行径,一人说完,另一个人立刻接上,并且在不带一个脏字斥骂赵家之前,还要重复陈述赵郎中的鄙行。五位御史轮流站出来,中间一点缝隙都不留,任谁都插不上嘴,金銮殿上,全是御史的声音和唾沫子。
连皇帝都汗颜。
翰林院里的清流翰林们,本就有文人骨气,也不忍同类受欺,纷纷站出来指责赵郎中。
今日早朝,赵郎中被群起而攻之,毫无还手之力,至于永恩伯——称病就没上朝。
虽事情起因是沈正章的家事,大家也心知肚明,文臣武将,矛盾由来已久,赵建安勾结永恩伯,令人文臣不耻,御史台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而翰林院的人则因兵部与武军都督府之争,即便没有阁老示意,有眼色的翰林也自觉站出来痛骂赵郎中,毕竟发泄的同时还能显出自己深明大义,何乐而不为?
大殿之上,皇帝召了赵郎中与沈正章二人出来对峙。
沈正章手里拿着退婚书,认证物证俱在,底气十足,赵郎中被骂了那么一顿,早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欲昏死,跪在大殿上起不来了。
结果不言而喻。
天子便将赵郎中贬为从五品员外郎,连降三级。
大业有律,官员连续升迁不得超过两级,连续贬职不得超过三级,赵郎中算是一口气被贬到底了。
至于沈世文这边,天子为了安抚翰林,便当堂抚慰几句,给了些打赏。
下朝之后,朝臣们议论不断。
顾淮在翰林院里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这些事本在他意料之中,倒也没太意外。
到了下衙门的时间,福临过来接顾淮。
外面冷风呼啸,白雪飘摇,福临在车上禀顾淮道:“爷,事情办妥了。还有焦六娘的尸体小的去瞧过了,她……她腹中还有胎儿。”
顾淮眉头一皱,道:“知道了。”
赵家这些畜生。
顾淮回家后,沈清月老早就站在廊下等,他一瞧见她,就快步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说:“你体寒,出来等个什么?”
沈清月笑道:“迫不及待要听你说今日早朝的事了。”
顾淮挑眉问道:“你都知道了?”
沈清月点一点头,道:“下午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我料想二伯父手里还有事,没去打扰他,只好等你回来告诉我。”
顾淮与沈清月一道进了屋,房里烧着炭,一丝烟都没有,铜脚盆就放在罗汉床边上,温暖如春。
夫妻二人同坐,顾淮塞了一个手炉在沈清月手上,同她说了同僚们转述的早朝时的盛况。
沈清月听得只想发笑,赵郎中被一群御史围攻,肯定有趣至极,她含笑问道:“可惜了没看到你们读书人是怎么骂人的。”
顾淮也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沈清月又道:“赵员外郎既是从五品,以后岂不是跟你差不多了?”
顾淮抬了眉毛,道:“他可没有升迁机会了,我却有。”
沈清月更乐了,直呼活该。
顾淮跟她说:“赵家还有更活该的。”
沈清月记得,顾淮说以牙还牙的事,她问道:“你预备怎么做?”
顾淮喝茶暖身子,道:“像那秀才一样的人数不胜数,赵家在这风口浪尖,任谁拿着一块玉佩上门认亲去,他们便是敢拒,也不敢再闹大了,总要赔些钱财出去。”
沈清月灿笑道:“极好!叫赵家也感受一下,我沈家被他们恶心的心情!”
说笑过后,沈清月又问顾淮,赵家所为到底是私事,连降三级可是天子有别的意思。
顾淮揣测说:“许是的。一则御史与翰林们对武将积怨已久,赵家算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你的翰林二伯父,二则……大抵天子真有整治五军都督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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