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馨的存折。
赵馨又拿出另外的大包,从中掏出一大叠的纸张,单雯接过来,发现全是证券。
翻开存折,里面的存款简直亮瞎她的眼。
赵馨轻描淡写表示:“张家垮后,我闲着没事,稍微研究一下股票怎么操作,两年下来赚到不少钱,我不怎么看重享受,这些钱基本上没动过,现在用来投资合作,应该足够。”
单雯给她跪下,大佬!绝对的天才!没想到赵馨有炒股的天分!单雯眼瞅着赵馨,心中思考怎么拐人回去。
至于合作……合同刚递到她手上,赵馨正用左手拿笔来签字呢。
——几年前赵馨的右手握不住笔后,她命人准备一篮小石头来锻炼左手悬腕,开始练左手字。
*
听到“彩云”选择与赵馨合作,各商家纷纷打听赵馨是谁,后来知道那是张家妇,赵家女,上海有名的毒妇。一开始他们认不出来名字是因为此时女子很难在外有名,多是称呼X氏,X夫人,尽管赵馨曾经意外流出署名的诗作,好几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忘个干净。
单父得到消息时,长袖一扫,桌上的笔墨纸砚镇纸茶杯通通摔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这么没有家族观念,说不管家里真的不管家里,宁肯去找一毒妇合作亦不予亲人。
等过几天,单父自认为是屈尊去找女儿商量时,愕然听闻其早离开上海。单家也由于没有及时的资金充入,很快变成变卖家中物品庄子地契店铺等一切可以卖出去的东西来填补窟窿,到最后迅速落败,过去几年不到。
家败后,单父常常喝酒,不理外事,若不是当时单雯硬令母亲收下存折,长兄亦担负起责任来出寻找工作,恐怕他会活生生饿死。
单雯的长兄倒是常常去打听单雯的消息,知道她的产业越做越大,知道她写的书卖到几块钱一本,知道她大公无私把大部分钱财投入国家建设,知道……很多人尊敬她。
但是他们从未联系过,血缘并不代表一切,单雯的长兄也没想过去投靠妹妹,现在已经很好,他置办出来些许家产,尽管没有以前的丰厚,却足够他娶妻生子养家。
“贤侄真的甘心?你妹妹现如今是连主席总理都尊敬的存在,你们的血缘关系是灭不掉的。”
单雯的长兄瞥眼看凑过来试图撺掇他的沈父,眼眸一暗,意味不明问:“说起来,沈伯父当年是与家父一齐铤而走险购进的鸦片,家父与在下说起过,当时被骗子下套,你们没一个看破,花大价钱买来的鸦片,除去最上面一层,其余的尽是假货,在下家里为此付出代价,不知投入更多钱财的沈家,又是如何逃过劫难的呢?啊,听说我妹妹回上海那年,沈家的贞节牌坊不知被谁拆毁……”
沈父笑容一僵。
不知被谁?你会不知道被谁?当然是被你那妹妹拆的!
简直往事不堪回首。那时候他尚是沈家家主,沈家因他脑子一热赌入全部家产的缘故,比单家更惨,单家好歹尚有缓冲期,他们是直接陷入破产。单雯是在沈父焦头烂额之时出现,无须他同意,她表现出个意思,沈家人二话不说扛锄头去砸牌坊,更是压着沈父去沈琴清坟前——沈父本来是心狠到连入土为安都不给沈琴清,是沈母不忍,立处小坟,清明节时躲躲藏藏避开沈家家主去烧纸——磕头谢罪,一下下,头给磕破单雯才松口,让员工借给沈家大笔钱财。
是借,要还的!但是沈家没办法计较这点,先渡过难关再说,好歹人家没收利息,沈家也没能力去找银行贷款,破产的人不在银行借贷考虑范围内。
单雯的长兄见沈父说不出话来,哼笑一声,拎着买好的东西回家。
——呵,想坑他,多练五百年吧。
单雯的长兄在经历大变后,深刻了解到他们当年是如何对不起单雯,以对方的身份,没有激烈的报复,还给二老养老,足够他们感恩戴德,谢天谢地。上门找嫌?他不傻。
*
回到单雯刚离开上海的时候,她是带着心满意足离开的,力弱时愤而许下的诺言,她终于实现,接下来她要用心发展女学,创建美好的平权社会。
她将用毕生来实现这个心愿,愿她有生之年,得以见到男女平等,女子可以自由上街,踏遍万水千山,随心而为,穿哪种衣物是她们的自由,择哪位夫婿看她们的意愿,不想结婚也没人说三道四,是工作是全职太太出于她们自己的想法,没有人苛求她们三从四德,没有人认为女子读书习字吟诗作对无用,没有人建造贞节牌坊……
愿你们,在阳光下开怀大笑。
*
三年转瞬即逝。
1915年2月。
单雯在看一位前辈写的文章。
“寅卯之交,天发杀机,龙蛇起陆,娵呰鹑火。战云四飞,倭族乘机,偪我夏宇。
……
今日本杀戮我人民,凌|辱我官吏,霸占我电局,劫发我公库。
……
炎黄远裔,将沦降于永劫不复之域,而灭国之仇,夷族之恨,真天长地久,无复报雪之期矣!呜呼同胞!亦知今世亡国之痛乎!
……
愿我国民,从兹勿忘此弥天之耻辱可耳。泣血陈辞,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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