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想明白了这个理,有些踌躇:时日尚短,她现在改口说喜欢蒋让确实有些突兀了,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信服?
心念电转间,她有了主意,轻轻“嗯”了声,面现怅然之色:“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
萧思睿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主。”
瑟瑟:“……”
萧思睿嫌弃道:“蒋家幼子终究文弱了些。”
“不必了,”她幽幽一叹,声音低微了下去,“蒋郎君人很好。何况,我,我现在已经没有喜欢的人了,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理由,应该能说服他了?
萧思睿望着她黯然的神色,神色顿时复杂起来:她,是因为他的拒绝心灰意冷,所以觉得嫁谁都无所谓了吗?
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根利刺同时扎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冲动涌起,他忽然开口道:“瑟瑟,如果……”
瑟瑟心中泛起古怪之感,疑惑地看向他。
大郎从屋中蹬蹬蹬地跑了出来,站在廊下叫道:“小姑姑,你怎么还不来?”
萧思睿的话头被打断。瑟瑟回过神,扬起笑脸看向大郎:“就来了。”拎起裙子向屋里跑去。萧思睿打着伞跟上。等到了廊下,瑟瑟才发现,她身上一点儿也没湿,他的左肩却被打湿了一大片。
她“唉呀”一声,愧疚不安:“您有没有带换洗衣裳?不然我去问大哥借一件?”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肩头,不甚在意地道:“无妨。”将伞交给了侍女,大步进了屋。
瑟瑟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不安:他到底信没信她说的话?还有,他要和她说的是如果什么?
瑟瑟抓心挠肺。可惜,单独说话的机会已经错过。萧思睿拜见完周老太君就跟着燕行去了外院。宴席男女分隔,瑟瑟本想等散席后再找机会,连氏神色焦急地来找她。
瑟瑟惊讶:“二嫂,你怎么了?”
连氏拉着她去了僻静处,急急开口道:“妹妹上次不是叫我私下去收阿骏欠债的契书吗?”
瑟瑟讶道:“怎么,不顺利?”
连氏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瑟瑟的神色顿时变了:“怎么回事?”
连氏道:“这件事,我是让我的陪房连福去办的,我知道阿骏欠债的人家起码有□□家,连福一个个都去问了,结果都说他来晚一步,契书被别人以双倍的价格买走了。还说下次若再有契书,他还出双倍的价钱。”
瑟瑟心里一咯噔:“知道是谁买的吗?”
连氏摇头:“那人谁都不认得,长得也没任何特色,只知道三四十岁,个子不高,出手阔气,说的是官话。”
瑟瑟掌心沁出了汗:到底是谁,无缘无故地花这么大的代价买燕骏欠债的契书?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难怪,前世二哥能一次又一次轻易借到银钱,直到积重难返,再无力偿还。原来欠债的契书一直有人收购。
瑟瑟想到前世因此燕家倾家荡产,二哥夫妇反目,不由不寒而栗:究竟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要一步步毁了燕家?
连氏焦急道:“妹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瑟瑟想了想:“立刻和二哥摊牌。”
连氏一愣,面现迟疑之色:“我,我怕他生气。”
瑟瑟恨铁不成钢:“他做下这些事的人都不怕,你怕什么?”见连氏还是迟疑,她叹气道,“嫂嫂害怕的话就推到我头上好了,就说我上次帮他还债,起了疑心,叫人去查的。若他还要生气,你告诉我,我来和他说。”
连氏眼睛一亮,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实在太委屈妹妹了。”
瑟瑟没好气:“只要二哥能改,我有什么要紧的?本来我们也是想给他个教训,好叫他幡然悔悟。现在却是真的出事了,反倒比我们出手更好。”
燕骏其实本性说不上坏,只是身为家中次子,承担的责任、受到的关注比身为长子大堂兄少多了,伯父燕行又是个万事不管的,他无人约束,难免放纵。他只有面临真正的困境,才能学会负起责任。
何况,这件事瑟瑟越想越不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她们两个女流,做事处处不便,伯父又不顶用,让燕骏早点知道比瞒着他更为合适。
连氏连连点头:“我听妹妹的。”
送走连氏,瑟瑟出了一会儿神,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去找萧思睿,结果一问才知道,宴席刚散,萧思睿说还要赶去侍卫马军都指挥使谈大用家参加婚礼,匆匆告辞了。
算了,她该做的已经做了。他应该只是有几分不甘罢了,等过几天,情绪过去了就好了。
瑟瑟的心情明媚了几分,若不是燕骏的事压在心头,她简直想要庆祝了。能够远离他,远离死亡的阴影,不用笼罩在秘密泄露的恐惧下,不用再这样战战兢兢地骗着他,哄着他,真好!
第二天瑟瑟在周老太君那里遇到了前去请安的燕骏,不由微讶。燕骏每日要去太学读书,动身颇早,等到她们去请安,他早就出了门,几乎没机会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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