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太太乃是刘大学士的夫人,她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甚至大学士还是出了名的惧内,没有通房妾室,这也是萧家人心头的全福太太,只盼着以后萧瑾瑜也能过成这样。
刘夫人顺嘴接了一句:“姑娘出嫁的时候,必定都是又紧张又期盼,头天晚上睡不着是常事儿。先给郡主用冷水洗把脸吧。”
她手里拿着麻线,瞧了瞧凤阳郡主这张艳丽明媚的脸,还真的不敢这么动手。
就怕萧瑾瑜打个瞌睡,不小心撞她麻线上,再割出一个小口子见了血,那可就不美了。
新婚当天见血,脸上还有了伤口,那待会儿的新娘妆可就不好化了。
洗过脸之后,萧瑾瑜立刻精神了几分,不过想起之前刘夫人调侃的这两句,不由得辩解道:“夫人,我可没期待,我是等着让他好看呢!”
刘夫人一怔,紧接着瞧她撅嘴不满的架势,倒是觉得像撒娇一般,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知道我知道,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先好好化妆,才能让新郎官好好看看啊!”她以为凤阳郡主是害羞,还用一种过来人的暧昧眼神打量她。
萧瑾瑜心头堵了一口气,任由她解释什么,刘夫人都不信。
头发是由白雯亲自替她梳的,这位走南闯北的女侠,往常对着萧瑾瑜总是飒爽英姿居多的娘亲,今日竟是柔情无限,嘴里念着吉利话,眼眶都红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她念一句梳一遍,动作极其轻柔,像是春风拂过一样。
“祝我儿万事顺心,夫妻美满行大运。”白雯仔仔细细地将她万千青丝梳通顺,认认真真地祝福她。
等将梳子递给一旁的梳头丫鬟时,萧瑾瑜一抬头,就瞧见白雯红着眼眶,情绪有些激动。
母女俩相视而笑,白雯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退到一边,安静地看着萧瑾瑜穿上喜服,戴上凤冠。
“噼里啪啦“外面已经传来响亮的鞭炮声,齐衡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同样穿着喜服,身后跟着文臣武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着就来势汹汹。
周遭都是瞧热闹的百姓,来恭喜的人更是把王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同样萧荣找来负责拦门的人,同样是极其出类拔萃,双方或斗诗填词,或拳脚赐教,一时之间你来我往热闹非凡,甚至战况还很焦灼。
能被燕北王请来的都是极有才华的,今年的文武状元都在其中,那每次做出一首诗,都引来阵阵欢呼。
偏偏齐衡也不逞多让,他请来了去年的文武状元,而且皆是世家子弟,都已经被任命了官职。
在朝中混了一年,就是比这些愣头青要来得更加老辣,因此虽然战况焦灼,但还是新郎官这边更胜一筹。
萧荣一开始还大声叫好,后面就直接板着一张脸了。
不过周围都是恭喜声,想起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的大喜之日,他还是摆出了一副笑脸。
待一身喜服,戴上红盖头的萧瑾瑜,被喜娘搀扶着走出来,准备拜别父母时,萧荣脸上的笑怎么都挂不住了。
“爹、娘,女儿出门了。”萧瑾瑜冲着他们二人盈盈拜倒,此刻声音里已然带着几分不舍。
离开这个家,她就再不是任人宠爱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了,而是为人-妻,为人媳,为人嫂,以后还要为人母。
想想就觉得辛酸,到了齐侯府之后,说不定她还要受大委屈了。
“你照顾好自己,如果受了委屈,就回王府来,爹替你教训他们全家!”
萧荣原本还想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结果一听到萧瑾瑜说的这些话,顿时就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眼眶都红了,而且说这些话时,目光恶狠狠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原本热闹的场面,忽然冷了一瞬。
此刻来恭贺的人,将近一半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因此他说什么,只要注意听得基本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些没听清的文人,则在这诡异的沉寂之后,也停下了话头,怪异地看着四周,心里猜想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雯掐了他一把,立刻道:“到了齐侯府之后,好好孝顺长辈,照顾弟妹。与齐四郎夫妻和睦,莫要耍小性子。祝你们白头到老。”
她的话音刚落,热闹声再起,谁都没有搭理萧荣之前说的话。
萧瑾瑜被喜娘扶上了花轿,抬轿子的人也都是齐衡的至交好友。
“嫂子,我们会抬稳的,您就坐好了休息。”齐东阳殷勤地说了一句。
齐衡娶妻,他这个远房弟弟可是最高兴的,原本就是热闹的性子,又见一身喜服的萧瑾瑜身量不高,走路还要喜娘扶着,才莲步轻移地慢慢挪过来,心里想着定是一位温柔娇俏的小娘子,此刻肯定对这种环境很怕的,所以他这个弟弟就要替哥哥安抚一下大嫂。
殊不知红盖头下的萧瑾瑜,紧皱着眉头,完全就是不耐烦。
她头上的凤冠好重,好想赶紧拽了盖头,撤了凤冠,再用帕子堵住这些吵吵闹闹人的嘴,最好把喜娘和轿子都一脚踢开,就让她直接与齐衡赛马,谁先到谁扇对方一百个巴掌,这可比拜堂成亲要热闹多了。
可惜她这些想法终究都不能实现,还得在喜娘再三的拉扯和叮嘱下,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两条腿几乎都要痉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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