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那人笑了笑,没当回事,转而跟裴嘉裕说起别的,“裴老师,我记得你也有油画专业大一三班的课吧?”
办公室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男老师闲得无聊就想找人唠嗑。
裴嘉裕点头,“是的,等会儿我还要去给这个班上课,怎么了?”
基础课是几个班一起上,虽然人多,可因为裴嘉裕每堂课都要点名,大一这一届的点了快一年了,裴嘉裕还是能记住的。
男老师显然也觉得裴嘉裕肯定能记住,所以一听顿时来劲儿了,扭腰趴在椅背上跟裴嘉裕吐槽,“就是三班一个叫张晓萍的学生,哇也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教他们素描基础嘛,这个基础知识很简单,毕竟都是参加过艺考的,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个学生居然一整堂课连条直线都画不出来,全是歪歪扭扭的线条。更气人的是我问她到底为什么不原因认真画,她居然跟我扯什么抽象派,简直笑死我了!”
当时就把这老师给气笑了,给张晓萍规定了放假三天之后必须交十幅基础素描图,无论是物还是人的。
裴嘉裕也是听得大皱其眉,能够进入南城艺术大学的学生不说个个精英,却也至少都是肯勤奋努力的,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发生。
因为同事的这番话,等到上课点名的时候,裴嘉裕发现这个三班的张晓萍居然不在,对这人的感官更差了。
不过等到下课的时候有两个自称是张晓萍室友的女同学来找裴嘉裕,跟裴嘉裕说明了情况。
“张晓萍好像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放假那天就直接捂着心脏痛晕过去了,在医院住了一天院医生也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
“不过看起来很严重啊,昨天她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直接又痛晕了,嘴唇都青了,吓死我们了,我们把人送去医院,又通知了她家长,她爸妈已经连夜赶过来了,说是一晚上都没醒。”
虽然两个女孩儿很讨厌最近这段时间的张晓萍,可到底以前也是玩得挺好的,对方现在好像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两个女孩儿心里也是很难过。
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张晓萍请好假处理好学校的事,毕竟张晓萍的爸妈也不懂这些,如今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张晓萍病床前呢。
裴嘉裕听了也是心有戚戚然,早上才对张晓萍产生对负面感官倒是稍稍缓和,“那好吧,老师这里就不给她记缺勤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帮她在辅导员那里开好请假条,以免耽误了在其他老师那里的考勤。”
两个女孩儿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谢谢教授!”裴教授真是好人!
这事儿也就这么暂且翻篇而过,裴嘉裕没太放在心上,上完今天的课就开车去大学城北路,他岳父宋时就住在那边,房子是以前学校给分配的,从一开始的教职工房一次次换成了如今的独栋小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并没有其他别墅的豪华富贵,反而有种朴素的田园气息。
今天早上裴乐乐在上学的路上就提前给姥爷打过电话了,裴嘉裕过去的时候宋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给夏豇豆绑架子,菜种子还是张淑芬跟裴德升细心挑选出来让裴嘉裕带过来的。
退休以后老爷子就不去搞什么创作啊画展了,就在家里看看书喝喝茶种种菜,偶尔拿上钓竿棋盘出门会二三老友,日子过得慢慢悠悠无比惬意。
裴嘉裕车还在院子外面,老爷子就看见了,绑好一排架子,老爷子拍拍手从菜圃里走出来,跺跺脚上的泥,又在菜圃边沿的水龙头下面洗了手,笑呵呵看着裴嘉裕停好车自己推开院门进来。
“老师,你怎么又自己动手做这个,放着我来。”
裴嘉裕左右两边一手拎一个大篮筐,一边是蔬菜一边是水果,进来看见菜圃里还有两排豇豆架子没搭好,连忙放下篮筐,一边挽着衬衣衣袖一边往菜圃里走。
跟宋明月结婚后裴嘉裕还是喜欢喊老丈人为老师,宋老先生也没纠正,这称呼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有时候裴乐乐装小大人耍怪的时候就会一本正经地喊自己姥爷为“师祖”。
老实说,见天儿有这么个优秀的学生叫他老师,退休后就没能听到这个称呼而有些失落的宋老先生其实挺高兴的。
宋老先生也不阻拦,两人一起干,一个扶杆子一个绑绳子,没几下剩下的两洼豇豆架子就搭好了。
老爷子喜欢吃晒干后的豇豆做东北乱炖,裴乐乐也喜欢,所以每年这一小片菜园子里都少不了种几洼夏豇豆。
“这次回老家,你爸妈身体怎么样?”
宋明月是宋老爷子的老来女,却不是因为不能生,而是因为宋明月母亲身体从小就不好,宋老爷子原本是打定主意不要孩子的。
可女人嘛,年纪越来越大,看见的别人家的小天使越来越多,心里难免就受不住,特别是宋明月母亲本身就是个特别喜欢小孩儿的。
于是宋明月母亲努力养了很多年,终于在二十九岁这年说服了宋老爷子,三十岁这年两口子这才有了宋明月。
可惜怀孕生子对女人的身体负荷确实太重了,宋明月母亲努力陪伴着女儿长到十五岁那年终于还是去世了。
宋老爷子知道女儿是妻子自己最爱的宝贝,也是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所以深爱的妻子过世了宋老爷子也没疏忽对女儿的照顾跟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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