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吕翠翠早早地就看出,孙英群并不是一个好摆弄的人。
人家有雄厚的家世,有挥霍不尽的青春,而且,还是个受过教育的大学生。这些都是吕翠翠不看好孙英群的理由。
造化弄人,孙英群最后还是成了她的儿媳妇。
吕翠翠瞪得大大的眼睛里被后悔,和失望所填满。她看了看手里已经化了一圈的药丸子。
已经一年多没干过粗话的手,好久没有弄的这么脏了。
药丸子被她手心里的汗融化了之后,就好似一块烂泥,黏黏腻腻地贴在手掌心。
就在婆媳僵持在客厅里,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大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郑承业回来了。
随着这个男人的进入,孙英群感觉一道光线跟着他一同冲进客厅这个狭小的空间。
由于这个发光体的到来,连四周压迫孙英群的黑暗仿佛都害怕的后退了些。
一直处在一种憋闷状态的孙英群,也随着这道光的进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郑承业回到家,就感觉客厅里的气氛不对。
站在厨房前的媳妇,转身面对站在客厅中的老妈。
而且,孙英群的一只手举在胸前,这明显就是一个防卫的姿态。
自己的老妈明显一脸的怒容,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桌子上一个摊开的尼龙袋里一些黄纸包着的小包包里,不知道是些什么。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怎么了这是?
妈,你怎么来了。
吃饭了吗?”郑承业笑呵呵地问道,以期望打破尴尬。
“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我下午就过来了,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把你这媳妇给盼回来了。
我今天去给她求的生子药,人家都说可灵了。
都给她送到嘴边上了,人家也不吃。
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吕翠翠气哼哼地说道。
同时,把手心里已经快粘成一个团子的生子神药递给郑承业看。
看着那已经看不出原型的泥丸子,郑承业也皱起了眉头。再看了看桌上泛着浓重中药味的尼龙袋,郑小哥已经开始头疼了。
“妈,这药可不能随便吃呀!
是药三分毒,小群也没啥毛病…”郑承业还试图和颜悦色地说服自家老妈。
但是,吕翠翠根本就是没等他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郑承业的话。
“怎么没毛病,没毛病她一年都怀不上孩子。
人家一起结婚的,儿子满月酒都摆了。可是她呢?”吕翠翠梗着脖子质问郑承业。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小群还小呢!
再说,我现在工作也忙…”郑承业又要把他那千篇一律的理由再复述一遍。
“行了,你就别帮她遮掩了。
你再忙,打一枪,让媳妇怀孕的时间也没有吗?
你又不是在部队里不回家,每天晚上都回家住。
就是她自己地不肥,我这都给她求来了生子药,吃了就能生儿子。
你媳妇可倒好,人家就是不吃,我看都是让你给惯的!”吕翠翠又一次把手里的所谓的生子神药伸了出来。
此时的神药,可能是因为吕翠翠的怒气,再加上她手心里的汗水,已经完全化成了一团。
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块深棕色的泥巴,畸形怪状地摊在吕翠翠的手心里。
郑承业看了,微不可查地轻轻拧了一下眉头。
然后又马上强行把眉头舒展开,“妈,这看病吧,还得去医院。
吃药也得是正规的医生给开才行。你这,你这,药是打哪弄来的?
要不,咱们哪天找个懂行的给看看?”郑承业尽量和蔼可亲地跟吕翠翠说道。
孙英群知道,郑承业还是很看重自己的老妈的。毕竟这个他前半生的大姨,后半生的老妈为他这个独子付出了良多。
郑承业对吕翠翠还是十分尊重的。
孙英群已经厌倦了跟吕翠翠虚与委蛇,他们是小辈,实在是不好跟长辈冲突。但是对待这种不可理喻的长辈,孙英群也确实是腻味透了。
“承业,妈说她还没吃饭呢,你一会儿给妈弄点吃的吧。你们两谈吧。
我今天在补习班忙了一天,想先上去洗洗睡了。”说完也不等郑承业母子的反应,径自穿过客厅走上楼。
“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俩聊。
药是给她买的,她不吃,我们聊什么…”吕翠翠的叫嚣声从身后传来。
孙英群自动屏蔽了耳朵,现在她就是个双耳失聪的病人。
脚步沉重地来到二楼,按开走廊里的灯。
同样昏黄的灯光帮孙英群驱散了阴沉沉的黑暗,让她能勉强挤过黑暗,进入浴室,让热水冲刷全身。
楼下依旧不停地传来吕翠翠高亢的女音。
但是,因为哗啦啦的热水,孙英群听的并不真切。
热水的热量顺着表皮侵入身体,但是,当它们想要继续向孙英群心脏靠拢的时候,热量被一种叫做恐惧的物质阻隔。
孙英群的身体都已经被热水冲刷的微微泛起了红色,但是,她那颗被恐惧所包裹着的心脏,依旧冰冷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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