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望着房间的天花板,这是我曾经住过十几年的房间,一边想着熬过了这一夜我就能脱身了,同时也是不舍的。在我年少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家的可贵,总想逃跑,等到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处处无家了。
在家里最后一夜,我想到了很多,在我刚和朱宇离婚的时候,我妈着急给我再找,而且她不放心我的眼光,在她眼里我就是蠢货,只要一时高兴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也害怕我再次跟人私奔,她决定二婚必须要通过熟人介绍才行。
而我最烦那种,大家在一起介绍来介绍去,最后都是亲戚关系,在真正和你相处之前,他们就已经听了关于你的故事,而且必定是被讲述者润色过的故事。
天一亮我就让我爸送我走,走之前妈妈叮嘱我,“要好好吃饭,不要老熬夜,有空的时候要多出门走走,别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
她交代一句我就闷着脑袋应一声,“知道了,放心吧。”
她还想装一些家里的特产给我带着,我连忙拒绝了,很肯定地说,“我平时不吃这些的,”她才作罢。
妈妈的关心,没有感触是假的,不想留下来陪着她也是假的。但我的孽债还在时时刻刻盯着我,而我现在的处境也很尴尬,不适合和他们待在一起,也许这只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吧,我确实不愿意面对熟悉的人,他们大概也知道,所以从不逼迫我什么。
就这样我一个人晚上偷偷摸摸地回了家,两天后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除了吵闹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家的安慰,都没有停留,又何来的安慰呢。
送我走的路上,爸爸跟我说:“还是再找个人吧,你一个人像什么样子。”
我就知道他憋不住一定会说这个话题,我也只能敷衍地答应,他见此无奈地沉默了很久。他的年纪大了,我知道他是很担心我的。
我看着车窗外茂盛的树木也不说话,这熟悉的景色充满了太多回忆,让我觉得内心越来越空荡。
“上几天,在那个学校压死个男人。”爸爸说。
“嗯,我知道了。”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爸爸很惊讶地问。
我对这个话题很排斥,烦躁地说,“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听说的。”
“哎,听说家里小孩还很小呢。”人们在传播故事的时候总是想把听来的信息说全,仿佛这样才能引起听众的共情。
我转头看向爸爸说,“你能帮我去给她算算命吗?”
爸爸大概是没听懂,以为我要算命,疑惑地问,“算什么?”
“算算萌萌到底有没有去投胎,”我说。
爸爸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别想这个事了,再想也没用了。”
我只好转过脸继续去看外面的风景,炎炎夏日里依旧是蝉鸣阵阵,如此得富有生机,但这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从家里回来的第一件事仍旧是换掉衣服去洗澡,这个月我请了两次假,我准备跟老板保证这个月不会再请假,以防他把我炒了。
我习惯在洗澡的时候刷牙,在花洒下我闭着眼顺手摸了一根牙刷挤上牙膏,捏在手里才发现是儿童款的。手柄比我的短一些,上面还有个卡通形象。
我愣了一下,抹掉脸上不断滑下来的细流,思索片刻后把牙刷上的牙膏冲洗干净,重新放在牙杯里。
“我是不小心的,可别生气啊,”我语气温柔地说,脸上甚至带着微笑。
第9章 第 9 章
我又过上了按部就班的日子,上班吃饭上网看漫画。或者和伊糖聊聊天,比起与人相处,一个人过得算是很舒心的。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继续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不知不觉都要立秋了,天气也渐渐冷了。
可是萌萌还是没有出现,我有点着急,心里开始猜测她会不会是消失了。
幸好这天晚上萌萌又出现了,我梦见自己背着萌萌在寻找方向。
江南的小镇上,房屋建的很拥挤,巷子很多,一条条相互串联,横七竖八的没有方向感。我们提前买好了车票,现在离发车时间就只有二十分钟了,而我迷路了,我背着萌萌在巷子里拼命地跑啊跑。我急得想哭,这么多道巷子不知道哪一条才是对的,也不确定要不要沿着一个方向一直找下去。
踏着坚硬的青石板,我搂紧萌萌弯下腰去问一个在门口缝针线的老奶奶,“您知道汽车站怎么走吗?”
她穿着碎花棉布对襟褂子,头发花白,抬起的脸像是一堆脆弱不堪的干树皮。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抬手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说,“一直向左拐,你就会找到了。”
我无暇分辨她说的是否可信,只能感激地点点头,奔着左边的巷子跑过去了。我心里有了方向后开始越跑越快,为了防止背上的萌萌滑落下去,我两手紧紧地搂着她的屁股。
她仿佛也知道我害怕,两只小胳膊紧紧抱着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背上。那种亲昵的安全感不止是我给她的,她也给了我。
我心里知道时间紧迫,能不能赶上汽车还很难说。我听从老人家的指示,只要是巷子交叉的路口,我都会向左拐。
我跑出了迷宫一样的巷子,冲进了一个热闹的市场,里面摆着各种商品,有很多顾客在逛来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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