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后辈,”护寺禅师露出感慨之色,“着实难得。”
谢天枢的笑意更甚了些,也点头:“是,这两人旗鼓相当,他们将来会是最好的对手。”
两位禅师低下头,道:“几十年未曾离开少林,原来江湖上还有这样好的后辈存在着。”
“一直都有,”谢天枢在他们背后告诉他们,“这江湖上,永远不缺鲜衣的年轻人。”
两位禅师微觉慨然,片刻之后,皆无声地笑了起来。
没错,江湖人事几番新,也许这江湖已缺少了从前的道义,武者缺少了那份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但年轻人永远存在着。
有人老去,便有人新生。
那个数十年前风华绝代的中原武林已逐渐颓丧,而维持着它没有真正溃如散沙的是六大派,是六大派中无数年轻的弟子们。
也许正如江重雪曾感慨的,六大派与那些曾经的泰山北斗比起来,有云泥之别,可在星辰暗淡的时刻,也正是六大派的崛起,挽回了这江湖武林的颓败之势。
六大派就像是一根牵引起江湖最后命脉的丝线,让天下疮痍时的少年人们有了一份期盼。
那些少年人如今都在成长着,他们将长成健硕磈磊的身姿,重新为这江湖武林正名,也许其中,更有能够改天换地者,能做到让这混沌的寰宇肃然一清。
他们已老去了,看到这些鲜活的面孔,嫉妒有之,感慨有之,欣慰有之,也许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给与这些年轻人自己临世的经验以及武学上的告诫,能悟到怎样的程度,则要看他们自己。
年轻的骨骼已经长成,血肉已经丰满,铁刀与冷剑在手,他们会不断地跃起,然后向前,攀过无数山峰,最终达到属于他们的高峰之上。而那些已经站在各自峰巅上的陈旧名字们,他们会往下看着,等着,期望着那些年轻的面孔,能创造出一个不一样的天下,以完成他们没有完成之事。
洛小花破开春风渡后,面容上火焰腾腾,全身像烧着熊火,浮一大白被他催逼出亮眼的剑光,在撞上金错刀时,两把兵刃同时清啸。
既而江重雪与洛小花被彼此的内力弹开,分别向两旁倒退数步,右脚跟向后一踩,将身形稳住。
这时,洛小花忽然再度使起上下撩剑,江重雪本能地用金错刀挡住上面那把剑,脚还是像方才一样,踢向下面那把剑。
但洛小花忽然把双腿打开,江重雪往下踢去的脚自然而然地也就踢了个空,身体无法停住冲力,脚从他胯-下穿了过去。
眼见就要从洛小花的裤-裆下滑过,洛小花突然就仰头大笑,十分期待江重雪也做一做韩信,受一受他的胯-下之辱。
不过洛小花才笑到一半就笑不出来了,江重雪反应相当快,人往他胯-下冲去时,猛地便把金错刀提了起来,刀尖向上,对准洛小花的裤-裆。
洛小花要是躲开,他这特意为江重雪想出来为了羞辱江重雪的方法就被江重雪破了,不过他若是不躲开,那简直就不是个男人,但凡还是个男人,就绝不会拿自己最重要的部位来开玩笑。
所以洛小花虽然极为不忿江重雪这臭小子如此阴损,但还是不得不立刻点足后飞,躲开了江重雪那一刀。
江重雪继续挥刀,春风渡瓢泼溢出,裹挟着刀刃,无比锋利。
洛小花提剑格挡,但浮一大白突然发出一声悲鸣,洛小花情知不好,连忙收剑后退,但已晚了,悲鸣过后,等他低头看时,浮一大白的左剑已经从中断裂,碎成几片,跌落在地。
第110章 洗髓经
洛小花的浮一大白并非是什么名师所铸精铁所造的好剑, 能抵挡住金错刀这么多招, 已经是极限。
“浮一大白,”洛小花喃喃, 仅剩了一把右剑还算完好,但刀刃上已经遍布金错刀砸下来的缺口,他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浮一大白, 像看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抽了两下鼻子,颇为难过地道:“放心,我必会将你埋葬。”
于是把那断成几片的剑刃妥帖收在手心里, 也不怕割伤了手,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一副死了亲人心痛至极的模样。
温小棠轻轻笑了笑, 大概是觉得此人十分有趣,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洛小花祭奠完他的剑后,伸手去摸他的泪痣, 仰头望着头顶的灿烂星河。
江重雪的话对他起到了作用,他真的应该要开始想一想, 他将来要怎么活。
江重雪道:“你输了。”
洛小花耍起无赖:“不算。”
“为什么不算?”
“我的浮一大白是打铁铺里的师傅造的,你的金错刀是名师造的, 怎么能一样,不算不算。”
他还能耍无赖,说明心情挺好。
洛小花站在那里, 虽然为了剑断而难过,为了想将来该如何而皱眉,但他的手摸着他的泪痣,唇角和眉梢都有点明亮的意思。
浮一大白是断了,但断得好,此剑所断之时机恰到好处,它是一个明示,一个预警,让洛小花知道,剑易折,人生易过,生死无常,他不该困顿在一个陈年的旧错里,他也许是时候,该要走出去了。
洛小花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今次就不与你计较把我家大白弄坏的事情了,以后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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