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时间似乎总是不够用,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连停下来稍作回想的余地都没有。
但此刻不同。
他靠坐在床头,舒展了长腿交叠在一起,什么也不想,轻而易举的忘记思考,复杂的思绪被放逐成无数片。
然后,仅剩的一点点注意力,用来留意身旁的小女人。
只要确定她在自己身边,那就足够了。
卧室里仅有的光,来自床头那盏被调到最低的台灯,沉沉的薄光几乎无法穿透灯罩。
唐景珩垂着微有些干涩的眼,介于极度的清晰、极度的涣散和极度的困倦之间。
这时,乔昕放弃了那只被她捂得有了温度的枕头,转过身,手脚并用的将他整个人缠住,含糊却准确地说:“我没记错你生日,6月19号,不是9月16。”
唐景珩从放空状态拔回神来,笑着应声:“你没错,是给我上户口的人搞错了。”
他的官方生日是错的。
唐桦齐姗发现这个错误时,唐景珩都要念小学了。
后来一直说找时间改,一直被其他的事耽搁,至今如是。
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数字而已。
“那你干嘛纠正我?”乔昕睁开眼嗔怪的看了他一下,复又合眸,伴随着不满的嘟囔,挪着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唐景珩好脾气的说:“我们在录节目,你忘了么,你在微博小号上提过我的生日。”
当时全网找S先生,把乔昕身边符合条件的男性生物统统排查了一遍,唐景珩没被对上号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乔昕小号里提到的是他真正的生日,和官方上记录的不一样。
“我提过吗,什么时候?”她果然忘了。
唐景珩连思考都不需要,“我二十岁,你送了我一个打火机。”
乔昕茫茫然:“打火机?”
“是啊,Dupont限量版。”
二十岁的唐景珩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混世魔王,不念书,也不想跟他老子学做生意,成天不是呼朋引伴在A市各个地方涂鸦,就是呆在艺术园的别墅里玩吵死人的摇滚。
那时候,他可是标准但不愤怒的二逼文艺青年代表。
“我好像想起来了。”乔昕在唐景珩的胸口不痛不痒的捶了一记,“那支是限量版!我托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花了半年时间才买到,结果你居然嫌弃它丑……”
其实不是丑,是复古。
唐景珩无奈的笑着说:“当年小的不懂欣赏,以为世界上只有一个打火机牌子名叫Zippo,Zippo哪儿有Dupont好啊,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意,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看在我走哪儿都带着它,您老就原谅我吧啊!”
乔昕小心眼的计较:“真的走哪儿都带着?”
他郑重地:“嗯!”
苍天可鉴日月可证!
乔昕就向他伸出手,“现在拿出来给我看看。”
唐景珩僵了一瞬,把她抬起的手抓住,牢牢摁着:“你不准我在你面前抽烟,我带打火机干嘛。”
“那就不算走哪儿都带着。”
“你人就在我怀里,我带你送的打火机干嘛,你倒是跟我说说?”
乔昕被问住了,愁眉苦脸的缩他臂弯里,良久没吭气。
事实上她处于随时断片的状态,唐景珩也知道,现在不管跟她说什么,等到了明天她不一定能记住。
但他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很有趣。
安静了会儿,乔昕想到别处去了,没头没尾的对他发难:“你怎么不问我,厨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
唐景珩配合的问:“你的厨艺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
乔昕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
清醒如他,洗耳恭听。
乔昕就开始讲述自己机缘巧合学厨艺的事。
其实她统共也没学多久,归咎下来是师父太厉害了。
那个男人很喜欢华夏文化,年龄……大约在35到40之间。
乔昕从没问过。
他的厨艺是极厉害的,法式美食、日式料理、精深的中式餐饮,他似乎无所不会。
“他就在我住的楼下守着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餐厅,早上只卖咖啡,中午只做两种口味的三明治,下午凭当天的心情决定招待几桌客人。”
“对了,我师父他叫尼克,他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我叫他小尼克。”
“有时候,我早上上课前,会在他的店里买一杯咖啡。”
“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他家的咖啡比其他地方好喝。”
“有一天我上课迟到了,教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
“我没忍住和他争了几句。”
“因为这几句气话,教授让我永远别出现在他的课上。”
“那时我刚到国外,各种不习惯,吃不好、睡不好……”
“我承认迟到是不对,别的同学迟到都没事,轮到我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你说我气不气?”
“我就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不想读了,可是也不想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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