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开学初期,摊前不少附近刚放学的学生过来,排着队等新一轮的板栗饼出炉。
林善跟在队伍后面,几乎站到了路中央。
记得那回人也是很多,他仗着自己面子足,跟老板熟识,等不及排队,上去就抢了出炉的最后一份,惹得周围人怒目而视。
她面子薄,感觉背脊被人戳了无数个洞,不情愿道:“多等一会又不会怎样,你就不能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
他却相安无事般,强词夺理:“你知道多等一会是多久,来两个炉也不一定到你,很多人都是代买多份,能让你气炸,有这个时间不如去买别的填点肚子,等消化完再来买。”
林善噘嘴,还想反驳点什么,他手上拿了一个往她嘴里塞。她一口完全吃不下,就吞了一半,还有半个起着脆皮摇摇欲坠,被他接过去,直接送自己嘴里了。
不过他那番话说的没错,这家老字号店已被愈多人挖掘,前面的顾客更不知要了几份,双手拎了满满一大袋子走。
老板供不应求,只能缓言安抚后面的人。
等林善到手吃起来,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腿都站得乏累。
那饼虽烫呼,但端起来成就感十足,她迫不及待拍了张照片,正要发给此刻坐在火车上的人,临时接到关嘉谣的电话。
她接起来,那边没声音,林善咬了口饼,喊了几声,对方才有应答:“小善……你赶紧回来。”
林善吞咽的动作停下,脚步也顿在原地,听筒里关嘉谣的声音格外气虚颓废,她募地心慌,预感出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让她猛然想起当初爸爸意外,也是在跟朋友逛街时突然接到的噩耗。
“怎么了妈?”她心尖急跳,手有些作抖。
关嘉谣不愿说:“你先回来,我再跟你讲。”
挂掉电话,林善不及多想,迈开双腿快步往回跑。
将近一刻钟时间,她气喘吁吁跑回了家,进门后没看到任何人,却见她的房门敞开着,鞋也没脱奔过去。
房间内,柜门抽屉皆开着,房间如遭洗劫,关嘉谣蹲坐在地上,快速整理林善的各类衣物装进箱子。
“妈,你在干嘛?”她声音嘶哑,心底莫名恐慌。
此刻的关嘉谣不同于刚才分开时的状态,整个人神情空茫面色惨白,像是遭受什么刺激,又似乎已经冷静片刻,暂时做了什么决定。
看见林善进来,关嘉谣眼神恢复几度光芒,稍微振作冲她说:“小善,你什么也别问,妈妈已经帮你订好火车票,晚上你就走,到那儿去学校边上租个房子,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林善听罢,一颗心被狠狠吊起,快步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问:“为什么?你不说我不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啊!”
关嘉谣表情苦不堪言:“我现在自顾不暇,我让你走是对你好。”
“那你说啊!”林善连连晃她。
不知是否她晃得用力,关嘉谣本欲开口,突然眼前一黑,支撑不住,人倒晕了过去。
此情此景,林善慌急失措,又强冷静下来,掏出手机想要呼叫救护车,听闻身后一个声音:“扶起来,送医院。”
……
关嘉谣是大脑受到猛烈的冲击,接收到大幅刺激性内容无法接受才致短暂昏迷。
林善从医生那儿得到这个解释,随即将矛头转向刚才送她们来医院的人身上。
病房门外的走廊,林善坐在椅子上,双肩软塌,面前是一份被递过来的文件。
韩齐深似是知道关嘉谣瞒着她,特意将事件源头拿给她看,也不多做解释,里面的内容已经很清楚。
林善从第一面见到韩齐深,就觉得这人很虚伪,只不过当时那种感觉蒙在心头,并没有多强烈,因为平时接触不深,加之韩津时常在她耳边吹嘘,也就没有做更确切的判定。
但此刻,事实摆在眼前,她才知不是韩齐深过度虚伪,而是关嘉谣太蠢,蠢到明面上昭示已婚,背地里却跟韩齐深双双签了份协议。
协议除律师外无人知道,此刻被她看到,不过是作为权利方的韩齐深已经选择单面违约,因此才摆在她眼前公示。
事实证明,他们的婚姻并不存在,协议的内容以婚前同居为前提,下面是逐项条件,末端由律师公证。
合约期间,彼此以夫妻形式相处,女方有理由享受男方财产,其中包括当初还清的高额债务,这些资产的归属权最终归男方保留,即是说一言不合提分手,男方有权追回各类损失,并且补要各种折损费。
而女方的义务,即是答应同居并保密。
林善一字不落看完,手几乎将纸张捏皱,她抬起头,瞪视面前这个已经撕下虚伪面罩的人:“所以,现在是你要跟她提分手?”
韩齐深高深莫测,很严肃地提示她:“还有,你少看了一张。”
林善重新低头,才翻到下一张,便知是什么局面,上面是关嘉谣半年多来信用卡上的消费额度汇总,除外还有她投资开店的各种负债详资。最后那个巨额数字在她眼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专门下了套,而她妈为了补窟窿跳入更深的坑里。
她大概知关嘉谣当时的心境,债务缠身多时,亟待有人救她出火坑,碰巧这人又是旧情,念及自己有份姿色可以奉献,便欢天喜地达成协议,以为能随时间加深情分,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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