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嫂子听这话就知道意思了,笑着说了一句“客气什么,那我们先回去了,你有事喊一句,我们都听的到。”
“知道了嫂子。”
看着廖嫂子拉着廖木匠离去后,凌红纱一把抱起孩子,好像沉了一些,到屋檐下的躺椅上坐下。
杨家康像是没有察觉廖嫂子的别有所指,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看凌红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他直接蹲下身,看着林新,扯了扯嘴角“荣宝,我是二叔杨家康,你爹杨家安是我大哥。有人和你提过我吗?”
他其实想问你爹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他大哥去世的时候,荣宝也不过三岁,他能期待三岁的孩子记得什么呢。
林新转过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像是在回忆什么,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把脸埋在凌红纱的脖子上。其实他知道家里还有个叔叔的,他有听人说过的。以前,他也常常想叔叔能回家来,可是……他现在有娘了。
杨家康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正色的看着凌红纱“凌娘子,这孩子是不是你儿子,你知,我知。我们不需要再多争论了,我们杨家祖辈居住南陵县,离青阳府不远。我很感激你救了家宝,此次过来,我是要带家宝走的。这些钱不多,还请你收下,以后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去青阳府找我,我杨家康能帮的,绝不会推辞。”
凌红纱扫了一眼杨家康手上鼓鼓的绣着并蒂莲荷包,重新把视线落到他脸上,这人话说到这程度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就像他说的,不需要再多的争论了,再多的争论在事实面前都毫无意义。
只是就这么让她交出孩子,她即不甘也不愿!
“阁下就凭着一个秦老汉的片面之词就说我儿子是你侄子,是不是太草率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凌红纱缓缓吐了一口气,冷笑。
“凌娘子”杨家康皱了皱眉头“天下长的相似之人确实有,但我侄子额上的胎记确实独一无二的,还有他腰眼处有三颗红痣,我确定他就是我侄子。若你还是不信,我可以去南陵请族人过来辨认。”
“脸上的胎记,腰间的红痣,你都看到了,自然说的出来。”凌红纱嗤笑一声“你要和我抢孩子,你的族人自然是帮你的。”
杨家康有些头痛的看着一身是刺的女子,秦老汉是不是说错了,这凌娘子明明浑身是刺,哪有什么善良温柔啊。
“多说无益,凌娘子,孩子我是定要带走。你若觉得我抢了你的孩子,可以上衙门告官。”
凌红纱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目光越发冷了“你既然说是孩子的叔叔可有凭证,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让我把孩子给你吧。这天下每来一个强盗都和我这般说,我可没有这么多儿子送人!你也不用拿告官来威胁我,若你敢和我抢,豁出命去,我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哼!”
“这是我的腰牌”杨家康从怀里拿出一块木制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赵”字“我是青阳府新来的经略赵大人的亲兵”说道这里他轻笑了一声“其实在今日之前,我和凌娘子还见过一面。一个月前,我们在进入青阳府前救了一支被齐明山上的红巾匪拦截的商队,商队里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位就是凌娘子吧。”
他之前倒也没认出来,还是刚才,凌红纱的眼神不知怎么让他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两位女子,明明身处群狼环伺的处境,她们虽有慌乱之色,但却行动谨慎,当然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们所坐的马车里那具身中剧毒,脖子被刺中,腹部身中了数刀的尸体。
凌红纱垂下眼眸,抿着嘴,没有说话,两人算是僵持住了。
怀中的林新不安的探出头,看着两人,凌红纱摸了摸他的脑袋,惨笑“你要带他回去,做什么呢,继续打他,饿着他,冻着他。他还这么小,你知不知道,他会死的。你说他是你的侄子,既然是你的亲人,你又为什么这么对他!”
杨家康双手握紧拳头“荣宝出生不久后,我就离家去当兵了,近日才随赵经略回来。”
“是啊,你不在他身边,他受的苦受的难都与你无关。你知道我刚捡到小新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我一提他家里人,他便怕的不得了。”
杨家康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说话。
凌红纱伸手阻止,继续说道“他高烧不退,梦中惊慌恐惧喊着疼的时候,不知道你这位叔叔在哪里。即使现在他都还时常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你可知道,从我捡到这孩子到现在,除了晚上一次次听到他在噩梦之中喊过痛,喊过疼,这一个多月从没有听他说过一个字。”
凌红纱往前倾身,靠近杨家康,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可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再也不愿说话了。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人儿,要从小受着这些折磨,会在你们祖辈居住的南陵无人能依靠,无人能安慰!要逃出你们杨家百年居住的族地。你知道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凌红纱冷笑着摇头。
“因为,在那里,他多吃一粒米是错,多喝一口水是错,多走一步是错,少走一步还是错。哭不得,笑不得。他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肩上的泪水浸透了衣裳,一片冰冷,凌红纱伸手安抚的摸着小孩埋在肩头的脑袋。
52书库推荐浏览: 海西海 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