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和郑乘风初遇时的情形,顾清栀本以为他会给点反应,或是笑她傻气,或是说点醋味情话,可他居然全程毫无情绪!只偶尔“嗯”一声表示他在听。
这就很奇怪啊,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顾清栀在心里纳闷,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这些事他早就了然于心似的?难不成这人之前调查过她?
顾清栀托腮望他,好吧,反正两人已经交往到这个地步,调查与否也无所谓了,他这样疑神疑鬼的性子,自己小世界中突然蹦出个麻烦,查到上至先祖有几个小妾,下至本人有无大小疾病不良嗜好,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像她,太显眼的固然瞒不住,但依宁萧瑟刨根究底的作风,在未确定自己的另一半到底要不要选某个人时,那些细微的习惯或缺点便也可能会成为决断性判断,譬如什么抽烟喝酒烫头,鸡眼脚气便秘,磨牙打呼噜说梦话……
所幸,这些除了喝酒,她偶尔会享受一下微醺的感觉之外,倒无其他。
不过,顾清栀狡黠笑笑,鹿眸弯弯的如同月亮的弧度,她想,就算现在他发现自己喝了酒会撒酒疯,后悔也为时已晚,不能退货换货了吧?
此刻两道辉光投射过来,将她沾沾自喜的坏意笼进去,其中有一道是午后耀阳的缱绻,另一道,是宁萧瑟宠溺的凝视,他虽不清楚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但从表情上来看总归没好事就是了。
紧张氛围就这么不知不觉被遗忘,他这才抽出空细细打量面前的姑娘,由于前一夜委身宿在地上的缘故,使得她发丝散落下来许多,松松散散的垂在两颊,原本就不肥胖的面容被憔悴所折磨,显得格外清瘦。
她眸中是世间万千种样子里鲜有的清澈颜色,顺着弧度往下,高挺的鼻梁,纤小秀气的鼻翼,有些干涩失了血色的嘴唇,不知为何却比娇润欲滴时更加诱人。
两人莫名安静下来,在无言中对视,虽未有半句交流,但彼此就是知道,那是直达眼眸深处的情深,现正星星点点的映现出,曝露在空气里,相互纠缠交织。
仿佛过去一生之久,宁萧瑟将手臂悄无声息的环到她身侧,并缓慢的将手攀上脑后,只此一触,随着动作而来的是倾涌直下的墨色瀑布。
这寻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情景,在懂得捕捉美的眼睛里,也变成了惊艳到极致的风景,正如慢镜头般在午后的蜜色阳光下一帧帧播放。
略带鬈曲的发丝落下后,有些搭在肩上,有些散在身后,衬她更瘦弱乖巧,大大鹿眸不做矫揉造作之态,只定定的,安静的看他,像极了森中精灵落入人间,落入他的怀中。
室内温度一再升高,不由分说的,直接给两人的双颊都染上了微红,随着第一步凑近,更进一步凑近,距离缩到不能再缩时……彼此的气息涌入鼻腔,沁入了心肺,满天焰火只候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锐利的鸣枪声划破长空,将安静的氛围搅扰。
两人失去焦距的涣散目光顿时回过神,清醒过来,很有默契的共同望向窗外。
院中巨大的爱神雕像后,雅醇气喘吁吁的靠在上面,脸上有大战在即的紧张,还有狂奔而来的疲累。
“大小姐,少爷人被关在哪儿了?咱们就这么一间间摸着找,迟早被人家团灭在这啊。”慢她一步赶来的青年趴在雕像的另个死角,略带抱怨道。
他说的也有道理,此行调来的人手本就不多,从进门被阿斯蒙发现后,几番你来我往的子弹招呼,双方都有损伤。
虽目前看来阿斯蒙手下的人损失较重,但毕竟是在人家主导的地盘,耗久了还是雅醇这边寡不敌众,加上又不知道人被关在何处,徒增了救人难度,这样看来此番行动的确过于盲目了。
她皱眉,气息有些不稳,不悦反问道:“怕死为什么要来?我事先早就说清楚了,这次行动,多半会回不来,既然自愿,就不要叽叽歪歪的。”
顿了顿,她将情绪平复下来,又接着说:“我也知道有些牺牲是没必要的,但这次不一样,你不来我也不来,大家谁都不来,难道就要看着他们两个死在这吗?明明可以一试,可以有机会救他们出去,唯一需要克服的难题就是不知道他们的位置。”
雅醇还是理智的,在重新开始另一轮交战前,她理清头绪,做着最后动员和战术安排:“我们先按兵不动,等另两小队攻上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趁着这空档狠狠打他们几下,然后撤离,以最快速度搜寻各可能关押的角落,救人出来,见到人后什么都别管,持盾的小队护着他们跑出去,与阿辰汇合,其余人和我死撑,就算自己死在这,也要让他们两个安全逃脱。”
“是。”“明白。”附近能听到安排的几人语气坚定,将子弹上膛,个个目光如炬视死如归。
话音未落,两侧便开始骚乱起来,由远至近的传来打斗声,前方不远瞄着几人的队伍也被变故打散,伏在雕像处和灌木丛下的几人见机蠢蠢欲动,静候着雅醇的一声令下。
可在这紧张的时刻,她却突然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从口袋里摸出来查看,把另几个刚要飞奔出去苦战的小弟搞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然她看了手机后竟嘴角牵起笑,随即抬起头,声音虽低,气势却比方才高了几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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