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宁萧瑟生来,就注定要当一个由人性命堆起来的至高点。
他未想过害人,也不奢望以谁作为基石到达某种高度,他只想随着岁月一路安稳走来,即便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即便彼方是永远抵达不了的终点,但能收获沿途极美的风景,那一切也是值得的。
可令他千万个没想到的是,经历过这满地的荆棘与泥沼,他却并无大碍,因为回过头,沟沟坎坎皆由躯体所填补,这才使他毫发无伤的继续向前。
宁萧瑟原是不信什么“注定”的,可生活中一再而三的发生特殊事件,慢慢令他明白天命使然。
就比如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在阿斯蒙的榕城别苑里,他听到覃星言的话时的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会有人来救他,所以在迈出这步计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应对的方法,可特殊情况总是来的这样猝不及防,导致最后连他也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
他先前就已经听出了枪响,而这世上只有三个人拥有这一特殊定制手-枪,这枪的特点其一是外观不同,由量产版的黑漆改为银漆,使要人性命的武器也变得秀气精致起来。
除此之外,它很轻便灵巧,即便是少年或女子也能无障碍的使用,但这也导致它的口径相较普通版本更小,所以对使用者枪法的精准度要求极高。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宁萧瑟能在嘈杂繁乱的众多杂音中瞬间分辨出的关键点:正因为它口径较小,所以它的子弹同样需要特殊定制,迸发出来的声音并非实打实的轰响,寻常枪械发动时快速划破气流的震彻云霄在这也是不存在的,它更空灵,倒有那么一点点像两块空心铁块用力撞在一起时所产生的响动。
即便是第一次听到的人也会印象深刻,更何况是听了将近十四五年的宁萧瑟呢?这就好比与一个人自小相处许久,对他的种种再熟悉不过,中途暂别几年,倏忽重逢,那种熟悉感是由灵魂深处而发的,只此一眼便能在万千人海中认出。
宁萧瑟想,利维坦是绝不会做当代雷锋的,这种好事里永远没有他的身影,那……想必就是姜雅醇了。
在顾清栀换好覃星言差人送来的便服后,他拉着她快步往外走。
又是一日的终结时刻,远处余晖透过云彩映到头顶,火红刺眼,让他回想起在晚宴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越发厌恶这腐朽的家族体系,猩红的钱币,丑陋的战利品,可怖的人心,逢场作戏的友善,贪婪的眼神……
原来他身处在与顾清栀完全相反的万恶世界,看起来两人的脚与脚是站在同一个位置没错,但她向阳而生,享受着灿烂与光辉同时洒在身上。可他却是镜像的,头朝地狱,向死而生。
记得有句话这么说过:假设我从未见过太阳,或许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宁萧瑟的生命里未曾出现过顾清栀,没有出现过种种美好,那他或许会如其他家主一般,循规蹈矩过完原有的一生,阴桀冷漠,残忍贪心,却还以为那是理所应当的活法。
但如今似乎并不一样了,在他与顾清栀的生活相互交融后,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从前未触及过的世界,那是顾承允为她营造的几近完美的世界,她被保护的纯澈,无暇,天真善良。
他开始倾慕她,迫切热烈的想要来到她的世界,这时却恍然发现自己不配,就像刚要闯进家门的小宠物,看着纯白的地毯和家具,又低头看看自己脏脏的脚,只得小心翼翼的缩回来,不敢踏入一分一毫,那种自卑无措和羞耻是无处遁形的。
这足矣让他恍然,唾弃了自己曾经的人生,并决定潜心改过,努力将自己的黑暗肮脏褪尽,飞奔来她的世界。
好吧,说实话……其实在宁萧瑟心中,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善恶,有些人虚假的善意是微笑面具下的伪装,有些人真实的善意是因为生活在太过平凡的圈子,柴米油盐中最多也就生出些小坏心眼儿,无处施展滔天的凶狠恶毒,还有些人的残忍冷漠是本性……
而他,只是被时代和世事一步步推动着向前走,别无选择,他面前只有这一条路,千军万马闯过独木桥,可既然走上来了,就不会后悔,更不会因为什么正义,良心,而去悔悟弥补。毕竟在他心里,直截了当的坏人,总要比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大善人好得多。
而现如今,自诩理智的他因为爱情,做出违背原来心理的打脸行为,无法向自己的心交代,所以借正义为由,实际只是为自己找的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至于今天的事,他虽看淡名利多年,不屑再去争得头破血流,但不代表他不闻窗外事,对于贝露的心思,他早就通过手下四通八达伸向世界各个角落的消息网得知,将计就计,故意让他绑来自己,可他万万想不到多了顾清栀的存在,使阿斯蒙生出邪念,让贝露借着阿斯蒙的手为所欲为。更没想到自己被绑后淮禅立刻掌握家族主动权……然后就变成了三个家族间的纠纷。
这么多年八个家族虽分解独立,各自成为独立的整体,可其中还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Eternal的能力依旧同没分解前一样令人忌惮,说话非常有分量,也经常会在各家族间发生矛盾时出来调解,最终导致这场争端无果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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