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长大了,变成了你。”姜淮禅摊手:“从那以后别说什么宠爱,我们就连好言语都没有给过彼此,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年,我一直当你是亲生孩子来对待的,我没有子女,就视你为最宝贵的财富,什么都换不走。”姜淮禅不是容易感性而胡言乱语的人,今天这番话,他是舍弃了全部面子和骄傲说出来的,也顾及不了什么肉不肉麻,说完,侧头看了下宁萧瑟的眼睛。
但宁萧瑟却并没有成功get到里面传达的示好,他很能抓得住重点的问了句:“那姜雅醇呢?她就不是你的子女,不是你的财富了?”
“她也是我千金不换的至宝。”姜淮禅顿了顿,本是不想说,可想了想还是别过头,咬咬牙轻声道:“可她不是我的孩子。”
宁萧瑟双目一立:“什么意思?”
“瞒了这么多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些故人大多都不在了,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也会离开,这件事本该烂在肚子里,可对你,我仍想说出应有的真相。”
他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你比雅醇大许多,按理来说你对她的出生应该是有记忆的,可你想想,从你记事起,有见过雅醇母亲吗?”
“我是和雅醇母亲和离后,送她回了娘家,才接沈其来的榕城,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有过来往。”
话已至此,姜淮禅不再多说,宁萧瑟也不必继续听下去,他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记忆中姜雅醇的确是突然出现的,在那之前从未有过任何预兆,而且姜淮禅常年在基地,不与外界过多联系,雅醇母亲和离后住在娘家,不久就又结了婚……
当时宁萧瑟太过年少,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上,现如今想起来的确漏洞百出。
“看你的眼神,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姜淮禅对他一挑眼眸。
宁萧瑟不点头,却也不摇头,因为对于这种事谁都会有好奇心,这是人的天性,但能抑制住天性,正是他不同常人的所在之处。
姜淮禅将腿交叠,短暂的考虑了一下,随即对他说:“雅醇母亲与我和离没多久便又嫁了人,依旧是悲惨的商业联姻,她家里完全把她当成笼络合作伙伴的棋子,她原也不在乎,直到有天,她遇到了属于她的那个命中注定。”
“嫁了两次,两次都是被动接受,带着目的性硬凑在一起的两个人,永远比不上天时地利凑巧邂逅的缘分。”
“未见过太阳的人不会害怕黑暗,因为她从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懂那东西的美好,活得无知,却又无畏,可一旦让她触碰到光明,哪怕一次,从此便再也忍受不了黑暗的煎熬。”
“感情亦是如此。”
“被其他原因束缚的婚姻即便看上去很令人羡慕,两方强强联合,男才女貌,相处中尊重彼此却僵硬尴尬,原本这些她都是能忍受的,可当另一段感情不带任何目的翩然而至时,前者简直不堪一击。”
“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了,有天下面的人说她来找我,那时我在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又是什么麻烦,就晾了她大半天,忙完手里的事情才过去的。结果刚见面,她就泪流满面的跪在我面前。”
“我拉她起来,听她讲完了事情的始末……她让我认下这个孩子,对娘家和新婆家说这个孩子是我的,不然以那些人,必定不会让她将这个孩子生下。”
“她说,她自知与那个男人没有未来,从今往后会守好一个棋子的本分,哪怕生活的不幸福也不再惹是非,安静待在家里到老,可……他们情分未尽,爱是没有错的,孩子也是没有错的,她希望用我的身份给孩子一个庇佑,让孩子能来到世上看一眼,她实在无法狠下心,将最爱之人与自己的骨血从身体中剥离。”
“我与她在一起生活也有几年,虽然不咸不淡,但至少没有过矛盾,而且她和玉弦的关系极好,所以当时玉弦也费尽心思劝我,让我看在当初还算相敬如宾的份上,也看在她这个妹妹的面子上,答应她。”
“然后不知怎么,我鬼使神差的就替她出了面,和那两家都搞得很不愉快,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是他们两大商业世家也只能低头认怂,最终达成了很屈辱的意见统一……让她生下孩子后交给我抚养,然后一切重回正轨,我与她之间再不联系。”
“雅醇是你玉弦姑姑带大的,从让我一看到就头痛的小婴孩成长为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真的是比亲妈还付出的多,后来她和那警察走了,我才一点点的开始学着照顾小孩,直到现在我都忘不掉,她哭起来张着大嘴惊天动地,我却毫无办法的样子。”
“我人在一旁缩着,边看着她哭,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推过去,递给她洋娃娃,我发誓老子这辈子都没那么怂过,一世英名,结果先后折在了你们两个倒霉孩子的身上。”
姜淮禅看了看他的反应,然后笑道:“怎么?嘲笑我?这大半辈子拼了老命的,到头来养了两个别人的孩子,和自己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宁萧瑟听了也微微一牵嘴角:“不,我是觉得其实有些事无关血缘,基因里写着的不一定成就情感,可水滴石穿累积下来的一定是真实的,姜雅醇就是你的孩子,你对她的用心有目共睹,相信就算她自己也是把你当做至亲的,只是嘴上不肯服软,死撑面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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