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这么问,爸爸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忙将裤管放下去遮盖住那些深浅不一其丑无比的疤痕,”疼是不疼,就是太丑了。“
听到爸爸这么乐观的回答,我鼻头酸酸的,低着头不想让爸爸看到我此时的情绪,我与爸爸二人在客厅聊着天,当天色越来越暗,城市开始亮起了灯光,妈妈才走进家门。
我回来之前并没有给妈妈打过招呼,妈妈看到我的瞬间非常惊讶,惊讶过后就是劈头盖脸的将我骂了一通,她骂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只清楚的知道爸爸一直在旁边说着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又把她给骂跑了,我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妈妈大概骂了有半个多小时,在这半个多小时里,我将自己的半生反思了很久,可纵然再怎么反思也于事无补,当年休学逃课,最后自己偷偷生孩子,害死自己的哥哥,我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别人来原谅,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而已。
妈妈大概是骂累了,看着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于是她也坐在我的身边,将我揽进怀里,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道,“妈妈不是怪你,妈妈只是心疼你,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肯定吃过很多苦吧,一个人生孩子,身边都没有人能好好的照顾你,肯定将身子都拖垮了。”
那是我这三年半以来第一次哭得很彻底,我曾经以为我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躯,可当妈妈这番话说出来之时,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在妈妈的怀里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女孩,哭的干净利落脆。
爸爸看着我们母女和解,高兴地合不拢嘴,非说要自己下厨为自己的闺女露一手,看着爸爸用一只腿站立,另外一只腿搁在凳子上给我们做饭,我跟妈妈便前往帮忙,那顿饭是我这些年吃得最舒服而幸福的一次。
我多希望日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幸福着,没有波折,不具有任何的伤害。
“爸爸,我想去看看季晓雯,可我有点害怕。”
“傻丫头,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的,别去逃避,知道吗?当你能释然这一切,所有的伤害都会成为过去的。去吧,这两年我们也没少往他们家走动,季晓雯的情况时好时坏,也许你回来后她会好起来也说不定呢。”
在爸爸的鼓舞下,我才鼓足勇气迈出家门。
如果说害怕面对这一切的伤害,倒不如说是害怕面对季晓雯,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情景,在那辆卡车迎上来之时,哥哥将我护在怀里,最后自己却不慎遭受意外,可如果哥哥当时护的是季晓雯,说不定季晓雯也不会小产,哥哥倒在血泊之中,我在哥哥的怀里,哥哥身上的血一股脑儿的流在我的身上,季晓雯已经昏死过去,后来当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子宫被摘除,孩子小产,哥哥也不在人世,这相继的噩耗一齐涌向她时,她经受不住这些沉重的打击,一夜之间竟然疯了,连自己的父母都认不出来,看到什么都觉得是哥哥,不是疯狂的大笑,就是放肆的大哭。
此时凉风习习,我双手环抱着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天也变得这么冷了?
从我家到季晓雯家,原本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我竟是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路灯稀疏而立,将我的身影拉得修长,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四个女生成了这样了呢?
那时候在学校里,一起看书一起逛街,一起吃零食,一起躲在被窝里看鬼片却又吓得哇哇大叫,一起在食堂打架,那时候的我们简单而美好,温暖而团结。
当我知道江雪儿的妈妈就是尤棋的爸爸在外面养的情人开始,从我知道江雪儿喜欢的男孩就是尤棋开始,当我知道自己不会跟江雪儿抢男人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有些人不论你怎么努力,最后都不会是你的,我与尤棋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咦?这不是小样吗?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走着走着就到了季晓雯家门口,正在院子里乘凉的季母跟我打招呼。
“季婶婶好,我今天才到家,晚上寻思着来看看晓雯,能让我见见季晓雯吗?”我询问着季母的意见。
季婶无奈的叹气,“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你,她现在一个人在屋子里,整整三年了,她什么人都不肯见,我们也没法子。我让你季叔先问问她,如果她愿意见你,你再进屋吧。”
“嗯,好,那我就在屋外等着。”
那是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块石头一直压在心口,沉闷得喘不过气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季叔给我开门让我进屋的时候才觉得松了口气。
小时候经常往季晓雯家里跑,两个人打打闹闹的,高兴得很,可如今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走进她的卧房。
我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之前从没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那时一直觉得她会嫁给我哥,我会一直叫她嫂子,我知道哥哥或许没那么喜欢她,可在我心里,她始终是我唯一的嫂子。
“嫂子。”当我看到她坐在床边发呆时,轻轻地走了过去,叫了一句嫂子,当这两个字发出来时,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此刻我的声音是那么干涩,连喉咙也带着轻微的疼痛感。
季晓雯回头用诧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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