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长公主孀居,儿子又还年幼,已经失了夫家依凭,只能靠着自己的亲弟弟刘彻跟王太后,她绝不愿意自己阿母跟弟弟彻底闹僵的。
隆虑长公主在一旁就更是脸色惨白,几乎连站立都没了气力。
她本就嫁给了窦太主馆陶大长公主二子,阿母口口声声说窦氏跟王氏不共戴天,刘彻跟窦氏仇深似海,她这个给窦太主做儿媳的人要如何自处?
即便是汉室公主,做了别人儿媳也就罢了,她偏偏嫁的是窦太主最疼爱的小儿子,还久久没有子嗣,早就不得窦太主的眼,在家里处境尴尬。
她是汉室长公主,窦太主更是汉室大长公主,既是她的姑母,又是她的君姑,哪里是她能够不敬的?
窦太主虽然已经搬回了封地,但是即将到了除夕,已经搬回了长安的长公主府邸。
一旦阿母又挑起了窦氏跟王氏的恩怨,窦氏再是失势,她做了窦太主的儿媳,头一个被磋磨的便是自己。
君姑磋磨自己儿媳的手段真是太多了,让自己丈夫不能跟自己同房,赐几个通房奴婢,让她时刻服侍……这些还都是儿媳应该做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窦太主一句。
阿母当着这么多宫人面前说出这种话,是要把她逼死啊……
长信殿里服侍的宫人恨不得此刻自己聋了瞎了,自古掺和进这些争斗的人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出来的,连皇室贵胄送命的都比比皆是,他们这些奴婢们还不够上位者看上一眼的。
随着隆虑长公主在原地摇摇欲坠,服侍她的使女长妪连忙扶住她,平阳长公主疾步上前,吩咐宫人们带隆虑长公主到偏殿休息,去太医院唤医丞来看,转头便对脸上也带了些忧色的王太后道:“灌夫一贯就是那个脾性,表叔父还苦劝他不要闹事,哪里就是表叔父的错呢?阿母,你不为了其他人,就为了你可怜的女儿们想想。”
说罢,平阳长公主掩面,轻声低泣起来。
田蚡看见此番变故,心知王太后这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忙也跟着劝,“阿姊,这是灌夫不敬陛下,有负皇恩。这是陛下做主的婚事,陛下自是会秉公决断的。”
这话丝毫没有涉及到魏其侯,但是字字句句都是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平阳长公主自来便知道自己这位舅父所谋甚大,却不知他把这区区醉酒闹事的事情闹大,究竟要筹谋些什么。
王太后眼中冰冷,冷眼看着刘彻,“彘儿,这是你血脉相连的舅父,是你赐婚的婚事,你要是不给个交待,就别怪我给你舅父做主了。”
这事落到王太后手上,不说灌夫,就是魏其侯窦婴,恐怕也难得了善果。
王太后一旦下了诏令,刘彻再驳回王太后的旨意,落在天下人眼里便是不孝。
即便刘彻现在可以挟制王太后,也绝不愿意落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此事又算不上政事,只是田蚡婚宴上的私事,刘彻于王太后心中毕竟还是有愧,再加上涉及燕王。
诸侯王都在一旁看着了,这件事根本不能大事化小,本身就足够大了。
平阳长公主还欲再劝,刘彻摆摆手,淡道:“我欲召集百官列侯,皇族宗室,在长乐宫共议此事。至于灌夫之罪,待廷议过后,我自会给武安侯一个交待。”
灌夫不过是醉酒闹事,会有什么大的罪过,刘彻这是打算息事宁人了,王太后哪里听不出来刘彻的意思,怒道:“灌夫一个平民,胆敢咆哮一个列侯的婚宴,难道脱得了一个斩首示众的罪过?”
刘彻小时候虽然常常被王太后训斥教导,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御极多年,王太后如今用这样训斥小儿的口气来跟他说话,还是当着这么多奴婢的面,脸上的神色更加冷凝,他周围的奴婢都跪了下去,不停瑟瑟发抖,语气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意,“阿母,灌夫是有错,但是他酒醉胡说了几句,说的还是自己的子侄,罪不至死。当年七国之乱时,灌夫的父亲战死,灌夫连安葬自己的父亲尚且不能,阿翁且厚待于他。”
刘彻已经退了一步,田蚡见二人又要吵起来,给王太后使了颜色,连忙向刘彻谢恩,“陛下体恤卑臣,卑臣感恩不尽。”
平阳长公主也道:“阿母,阿弟既然有自己的道理,自是会好好处置的,我们去看看阿妹。”
田蚡这个事主都同意了,王太后得了自己弟弟的示意,不知他究竟有了什么打算,便也不再说什么,去偏殿看自己女儿。
第170章
作为每日都跟刘彻同塌共枕的人,苏碧曦当晚便知晓了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还是刘彻主动,巨细靡遗地告诉她的。
苏碧曦不得不感慨,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往帝王后宫里安插自己人,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来争宠,实在是能当上帝王的心尖子,能够得到的好处简直是无人可以抵挡。
别的不说,皇帝稍微跟你说一两句话,就比得上其他不知内情的人拼死拼活地打听半晌。
苏碧曦坐在刘彻怀里,被他用厚厚的深紫色绣牡丹锦被裹了,听他说完发生的事后,便抬起头,轻声开口,“阿彻,你是想放过舅父的吗?”
这话还真只有她能直接问刘彻。
苏碧曦再次感慨,能够有天下权势最大的天子做靠山,这人还是你倾心相许的爱人,实在是一件十分让人舒心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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