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夫已然是必死无疑。
苏碧曦如果还想救下窦婴,就等于是挑战刘彻作为天子的威严。
但是窦婴根本不可能存着跟灌氏勾结,结党造反的意思。
如果他有此意,根本就该看着刘彻跟王太后反目,帝党跟后党争斗不休,然后再渔翁得利,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根本犯不着亲身上阵,拿出保命的遗诏,来助刘彻压制王太后。
就是因为他手中有那份遗诏,孝景皇帝把这份遗诏给的是窦婴,所以他才会成为王氏跟田氏第一个要铲除之人。
如果说之前王氏田氏对付苏碧曦的手段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是抬抬手,还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就有人去替他们冲锋陷阵,现在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灭了窦氏一族。
唇亡齿寒。
苏碧曦已经是窦太主义女,跟窦氏的关系是根本扯不断的。
窦氏已经失势,无一人在朝中担任重职,只不过挂着外戚的名头。
但是窦氏一旦彻底被王氏铲除,朝中就会只有王氏一家外戚独大。
太皇太后虽然死了,王太后却还正当盛年。
汉室的太后一向长寿,如太皇太后就熬死了她的丈夫,甚至熬死了她的儿子。
政局之中,最忌一家独大。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苏碧曦都必须救下窦婴的性命。
她在花厅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儿,才吩咐桑弘羊,“备车,我要去魏其侯府邸。”
窦婴现在下狱,窦婴是她的舅父,她去探望窦婴夫人,乃是应该的。
等她到了窦婴府邸,果然窦夫人已经哭晕过一次,握着她的手,面如死灰,“难为你现在还敢来我们这儿。你舅父他……”
苏碧曦将另一只手握住窦夫人,“舅母要保重自己,陛下只是把舅父下狱,未必就到了最坏的时候。”
窦婴的女儿嘭地跪在了苏碧曦面前,哭道:“翁主,请翁主救救我阿翁。我们刚去求了窦太主,窦太主也是没有法子。我们侯府满门,现在就只能指着翁主了。”
他们这些外戚女眷,自是知晓刘彻即将在元日册封苏碧曦为皇后之事。
窦氏素来跟王太后不合,他们去求王太后根本毫无用处。
文锦翁主既然在刘彻心中有这般地位,自然是他们的救命符。
苏碧曦立时扶起了窦婴女儿,温言安慰,“表姊这是折煞我了。都是一家子骨肉,我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只是现下舅父已被下狱,舅母跟表姊表兄定是已经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
她亲手给窦夫人递上了帕子,“肯伸手的,早已经伸手了。不肯伸手的,再求也是无用的。”
不仅如此,窦氏为了营救窦婴,请动说情的人越多,就越是会引起刘彻忌惮。
窦氏现下在求告无门后,若是闭门不出,甚至是做出一副给窦婴准备后事的架势,反倒会让刘彻有些许怜悯之心。
苏碧曦本是窦太主义女,要说跟窦氏有多深的情分,是绝无可能的。
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只要窦夫人不是个蠢的,就应该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
假如窦氏真得已经是扶不起的烂泥,她再伸手帮得再多,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苏碧曦辞了窦夫人留饭,便径直去了文锦楼。
她刚从侧门踏上二楼,果然就在二楼正厅看见了坐在那里兀自喝茶的东方朔。
东方朔果然是一个聪明人,只凭借一条没有头尾的传话,便真得来了文锦楼。
苏碧曦心下松了一口气,迎向东方朔,笑道:“东方大人来文锦楼,怎么径自枯坐?这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东方朔站起身来,跟苏碧曦见礼,挑眉回道:“昔日姜太公钓鱼,自是有识之士,方能窥见其真貌。”
“文王得姜太公相助,自是本身德行所致”苏碧曦引东方朔至雅间,吩咐芷晴端上点心茶食,“然则武王在牧野之时,尚且会生了退却之意,仍需姜尚劝阻,方能继续东进。可见贤王良臣,自是相辅相成。仆今有一事,需东方大人相助。”
第173章
汲黯是濮阳人,家族世代在朝中为官。
到了汲黯这时,汲黯由父亲荫庇,在孝景皇帝时当任太子洗马,是彻彻底底的帝党。
汲黯为人耿直严正,端肃恪守。
曾经有一次,汲黯去拜见刘彻,刘彻因为未曾束发戴冠,连忙躲到了幔帐里,派宫人与汲黯传话,就是不敢衣冠不整地去见汲黯。
这样的汲黯,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好的人缘,却是一个极为宠爱自己妻子儿女的郎主。
每逢自己休沐的日子,他都会抽空带着妻子儿女到长安街巷,或驱车至郊外,游玩闲散。
今日便是如此。
妻子说年节宫宴,需要给儿女购置几件新的衣裳佩饰,家人也有很久没有在外用膳了,便随了汲黯一道出门。
女郎们挑衣裳首饰的耐心,永远比郎君们要多得多。
汲黯跟儿子汲偃陪着来到一家店铺,让女郎们到里面挑选,二人便坐在二楼临窗一旁饮茶等候。
汲黯品了一口使者刚刚端上来的茶,便知这是今年刚从百越出产的越茶,而这般的手艺,也就只有文锦翁主名下的茶师方能做得出来,他将茶盏放下,“看来这家店铺,也是文锦翁主名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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